第84章 八四汪(1 / 2)

鶴山療養院,說是療養院,但更像是個高級花園彆墅群。

近三千畝的占地,不僅闊氣,裡麵亭林花園,露天泳池,網球場等設施也是一應俱全。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就是在裡麵走動的人,大多是穿著淺藍製服的院內護工。

哦,還有安保方麵,雖然好點的彆墅區,一般來說安保都很嚴密。

但也沒像這裡一樣,僅僅是看望個人,都要層層通報,檢查更是繁瑣到嚴苛的地步。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她還是有進去了就出不來的錯覺。

“賀小姐,時女士她一大早就已經在等著你了,您先上車吧。”

依舊是上次接待她的助理。

她口中的時女士,就是她上學時期資助她的好心人時鶯。

將她帶到安平鎮的女人死後,鎮上的人才發現,她什麼都沒有留下。

就像她來時的悄然無聲一樣,她走時,那場山火也帶走了她所有存在過的證明。

學校老師知道她情況,便將她的名字劃到了時鶯的資助名單上。

因為有時鶯的幫助,哪怕她高中去了市裡讀書,也沒有在資金上感到窘迫過。

她並不是唯一的一個,同她情況類似的,還有陳家寨的幾個孩子。

陳家寨就是那守林員看的那片山裡的一個小村寨,居住的隻有二十來戶人家。

如果說安平鎮就已經夠偏了,那陳家寨更是偏之又偏,除了本地人知道這地方,地圖都不帶顯示的。

而她之所以說陳家寨的孩子同他們情況類似,就是因為他們也是那場突如其來山火的受害者。

賀歡眠記得很清楚,山林起火的那天還是傍晚。

那天寨裡的孩子之所以沒回去,是因為和鎮上的孩子有場架要打。

打架的內容還與她有關,準確來說,是與她的所屬地有關。

鎮上的孩子覺得她打小就在鎮上長大的,屬哪兒的,那還用說嗎?

寨子裡的孩子卻覺得她媽都嫁到了陳家寨,她當然也是寨子裡的。

本來鎮上的孩子和寨裡的孩子就積怨已久。

鎮上的孩子覺得寨裡的孩子野,玩遊戲不講規矩,寨裡的孩子覺得鎮上的孩子裝,玩個遊戲破講究還多。

在問到她到底站哪一方時。

她被煩得不行,隨口說了句讓他們打一架,打贏再通知她結果就好。

誰知那些半大孩子,一點真假話聽不懂,竟然真的擼著袖子就要打。

她能怎麼辦?隻能兩頭勸唄。

他們要打,她就拖著不讓打,拖著拖著,天就已經擦黑了。

寨子裡的人見這麼晚,孩子一個都還沒回來,當然是急瘋了。

畢竟山路不好走,出點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當即全寨出動,沿著他們上學時下山的路找過去。

人自然是找到了,但大人的棍子還沒落到孩子們屁股上。

那場幾乎要把天都映亮的熊熊山火就燒了起來。

望著衝天而起的濃密黑煙。

空氣中體感上升的溫度,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了涼意。

後續的事故調查有說,那場山火並不是自然災害,而是人為引起的。

但相關的人都死在那場山火裡,具體真相如何,也無從所知。

因為孩子間的玩笑鬨劇,陳家寨的人得以在這場山火裡幸存。

對比起那女人和守林員的慘烈,活下來的人沒有抱怨的。

寨子被燒沒了,他們就舉家遷到了安平鎮上。

隻是山裡人本來就沒有什麼抗風險能力,這場火,讓他們直接返貧。

很多孩子書都讀不起了,如果沒有時鶯提供的資助,他們在當時唯一能想到的出路,就是輟學打工。

但是因為有了時鶯,他們得以坐在教室裡,安安心心地讀完書。

或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所以他們都異常珍惜這個機會,各自都考上了不錯的大學。

本來大家約好等大學畢業,有能力賺錢回饋她的時候,就來看她。

但賀歡眠卻因為提前賺到了錢,成了第一個來拜訪時鶯的。

她在小群裡說這事時,引起了其他人的羨慕。

雖然他們也勤工儉學,但他們並沒有不分輕重,平時還是以學業為主要,賺到的錢也就夠維持生活,所以也就隻能托她帶帶話。

“賀小姐,從上次你走以後,時女士可一直盼著你能再來……”

比之上一次,助理熱情更甚。

她跟時鶯已經有段時間了,來看望時鶯的人雖然多,但她願意見的人沒幾個,更彆提還能讓她常常掛在嘴邊,還主動再約第二次的。

說話時,車也到了地方,時鶯已經抱著一束薔薇,在門口等了。

時鶯人如其名,即便已經四十有三,氣質相貌亦卓然,一舉一動都是時光賦予的嫻靜優雅。

在她身上,是真有種歲月不敗美人的從容感,很是動人。

賀歡眠見到她,就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時……”

剛喊一個字,她就頓住了。

時鶯見她便笑,有些小女孩的嬌嗔:“芙芙,說好做玫瑰香油,現在花期都快過了,你怎麼才來?”

助理聽到這話,知道時鶯又犯病了,瞬間緊張起來。

要是賀小姐遲疑或是露出什麼破綻,被看出來……

她的手已經放在了撥號鍵上,隻要一撥出去,在彆墅各處的護工醫生就會立馬過來,將失控的時鶯製住。

出乎意料的,賀歡眠隻是愣了片刻,就朝她眨了眨眼。

“我知道,我故意的。”

時鶯不解:“為什麼?”

賀歡眠粲然一笑:“因為這樣玫瑰才能多陪你一會兒啊!”

時鶯笑罵:“油嘴滑舌。”

助理知道這一關算過去了,輕呼一口氣,將手從撥號鍵上移開來。

賀歡眠應了聲:“好。”

她邊跟著時鶯做,邊想著她上次來的情景。

上次時姨沒犯病,但她說怕冷不丁嚇著她,所以跟她透露了些她犯病時她的一些表現。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她常會記憶錯亂,搞不清時間。

時鶯上次還說過她很像她年輕時的好友,難不成就是她口中的芙芙?

賀歡眠去到彆墅裡洗手,準備下一步,正要出來時,卻聽見花園裡傳來摔東西的清脆聲響。

然後就是一個巴掌聲,歇斯底裡的怒吼:“你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你為什麼要來?!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

這是怎麼了?

賀歡眠一驚,知道出事了,快走幾步,就看到時鶯對麵,時闊一臉血地站在花園門口。

“你早該死了,你早該死了。”

時鶯一改之前的溫和,因為仇恨扭曲的麵容,顯得格外失真。

時闊的腳下是剛裝花瓣的玻璃瓶碎片,零星沾著血跡。

他的發絲,額頭,肩上則四散著已經沾濕的玫瑰花瓣。

鮮紅的色澤,襯著他慘白卻平靜的麵容,和一絲波動也無的眼眸,說不出來的冷涼:“好,我去死。”

賀歡眠:“???”

她還沒理清楚時闊為什麼會在這裡,就聽到了這話。

也不再猶豫,跨步走了出去。

她走到時闊麵前站定,時闊原本如死水一潭的眼眸微顫,泛起波紋。

“你……你怎麼在這兒?”

想到自己此時此刻的狼狽形狀,時闊隻覺得不堪極了。

他問完話,也沒等回答,轉身就想走,卻被賀歡眠拉住。

時闊渾身都僵硬了,他很想做點什麼,卻連個手指都動不了,隻看著賀歡眠貼近他,朝他伸出手……

時闊下意識閉上眼,但失去了視覺,其他的感官卻被無限放大。

鼻尖是她的甜橘香,衝淡了肆意麻木的鐵鏽味。

她的指尖自他眉心動作極輕地拂過,還來不及感受溫熱細膩的觸感,原本沉壓在眉心的冰冷黏膩花瓣就這麼被她輕鬆取下……

忽的,賀歡眠抽身離去。

時闊的心跳猛然失序,下意識伸手想抓,卻抓了個空。

他很是茫然地睜開眼。

就對上時鶯一臉怒容跟要殺人一般,瞪過來的眼神。

時鶯確實很生氣:“芙芙,你要幫他嗎?”

她說這話時,看向時闊的眼眸,跟猝了毒似的飽含恨意,對賀歡眠也帶上了將欲爆發的遷怒。

助理已經帶著人高馬大的兩個護工進了花園,時鶯就像看不見他們。

時闊額頭不斷低落的血,讓氣氛愈發地緊張。

賀歡眠久久不答,時鶯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中:“芙芙,連你也不站在我這一邊,你也騙我……果然,你已經不在乎我了,嗬,假的,果然都是假的……啊為什麼!我不信!”

賀歡眠製止了助理要待人撲過去的動作,比時鶯還生氣地看了回去。

“花瓣呢?我好不容易洗乾淨的花瓣,你為什麼給我摔了!”

賀歡眠往臉上一抹,嗷地一聲假哭起來:“果然你已經不在乎我了!不然你怎麼可能摔了我用心去準備的東西。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周圍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醫生拿著手裡的針筒鎮定劑,有些茫然。

他或許、是不是準備少了?楚時闊為什麼會在這裡,就聽到了這話。

也不再猶豫,跨步走了出去。

她走到時闊麵前站定,時闊原本如死水一潭的眼眸微顫,泛起波紋。

“你……你怎麼在這兒?”

想到自己此時此刻的狼狽形狀,時闊隻覺得不堪極了。

他問完話,也沒等回答,轉身就想走,卻被賀歡眠拉住。

時闊渾身都僵硬了,他很想做點什麼,卻連個手指都動不了,隻看著賀歡眠貼近他,朝他伸出手……

時闊下意識閉上眼,但失去了視覺,其他的感官卻被無限放大。

鼻尖是她的甜橘香,衝淡了肆意麻木的鐵鏽味。

她的指尖自他眉心動作極輕地拂過,還來不及感受溫熱細膩的觸感,原本沉壓在眉心的冰冷黏膩花瓣就這麼被她輕鬆取下……

忽的,賀歡眠抽身離去。

時闊的心跳猛然失序,下意識伸手想抓,卻抓了個空。

他很是茫然地睜開眼。

就對上時鶯一臉怒容跟要殺人一般,瞪過來的眼神。

時鶯確實很生氣:“芙芙,你要幫他嗎?”

她說這話時,看向時闊的眼眸,跟猝了毒似的飽含恨意,對賀歡眠也帶上了將欲爆發的遷怒。

助理已經帶著人高馬大的兩個護工進了花園,時鶯就像看不見他們。

時闊額頭不斷低落的血,讓氣氛愈發地緊張。

賀歡眠久久不答,時鶯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中:“芙芙,連你也不站在我這一邊,你也騙我……果然,你已經不在乎我了,嗬,假的,果然都是假的……啊為什麼!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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