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2 / 2)

這算是枉死吧?!不知道死了之後會不會當場化作厲鬼。要是會的話,沒準他還能直接找女鬼索命。有仇報仇,順便幫大師一把,把同學們救出來。

臨死之際,男生有的沒的,一通胡思亂想。然而他心裡明白,他死後,大概是沒辦法變成厲鬼。估計是會直接去地府,或者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要不然女鬼不會下手這麼乾脆。

男生不覺得女鬼會是個蠢笨的。他真要能變厲鬼,女鬼這行為不是給大師添幫手麼。

眼看著男生就要斷氣了,千鈞一發之際,女鬼突然隨手把男生甩開,頗有丟棄累贅的意思。男生倒在雜草從裡,一邊大口大口喘氣咳嗽,一邊看過去。這才發現,院子裡幾株葉片比較長的,叫不出是什麼名字的雜草,這會長條形的葉片像是幾把劍一樣,追逐著女鬼而去,想要狠狠地給她幾劍。

女鬼估計是嫌帶著他太拖累,不方便逃跑。

可惜了,剛剛女鬼要是堅持掐死自己就好了。這樣她肯定早就中劍,不說把命交代了,起碼也得重傷。

“虧你還是個道士。暗中偷襲,卑鄙小人!”女鬼鬼影飄忽,連連躲避之餘,忍不住鄙夷道。

沒想到這給人做師兄,和之前那個當師弟的,完全不一樣。師兄就是心黑,一點師弟的純良都沒有。

假裝妥協,停下攻擊,實則趁其不備,控製女鬼身後的雜草救人的舒山泉,對女鬼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愛罵罵,反正他又不是道士。

再說了,都什麼年代了,就是真道士,在救人的時候,也不會迂腐到這個份上的。哪怕一向嚴肅到有些古板的守拙道長,這會在這裡,也會做出和他同樣的選擇。

完全不知道時代在變遷,世情早已經和當年不相同的古代女鬼,嘴裡不停地嘲弄譏諷,企圖讓舒山泉怒火攻心,露出破綻來。

然而舒山泉一直置若罔聞,這讓她十分氣急。更讓女鬼惱怒的是,倒在一邊,死裡逃生的男生怕舒山泉受影響,這會緩過來一點了,就不顧火辣辣的嗓子,嘶聲道:“要說卑鄙,誰比得過你。我們和你明明無冤無仇,結果還不是被你抓了。”

就找個耳環,誰能想到,找著找著,耳環沒找到,一行人的命倒是快全搭進去了。

男生這會後悔得不行,早知道這樣,即使這耳環再貴,他也不會答應進來一起找的。相信其他人也一樣,寧願共同掏錢給丟了耳環的妹子重新買一對好麼!

“無冤無仇?”

女鬼聽到這話,登時停住了逃遁,她身上的嫁衣紅色更盛,血光大放,竟然把草葉全都攔住了。女鬼煞白的臉又白了一度,她恨聲道:“就算是無冤無仇又怎麼樣。誰讓你們都是些賤人?”

“光天化日,男女混在一起,個個衣衫不整,追逐嬉鬨。胳膊臂膀都露在外麵,裙子褲子短得都看得見大腿。賤人!你們和那賤人是一路貨色,活在這世上,都是玷汙了這片土地。”

“你們要是在外麵也就算了,妾身看不見,無從知道,自然不會去管,也管不了。偏偏你們進來了,走到了妾身跟前,這要再放任不管,妾身這心裡的鬱氣,又怎麼抒發的出來?”

她都是鬼了,吃不了喝不了,飄在宅子裡,本來就沒什麼樂趣,要是再念頭不通達,那日子不是更難捱了麼?理智會越加難保持的。所以她必須殺了這幾個人!

我去我去!

男生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差點丟命。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啊!

舒山泉也是哭笑不得。積年的老鬼,他出道以來,也算是遇到過不少。不過這種事,他倒還是第一次遇見。因為男女一起玩,又都穿著夏天的衣服,就覺得他們荒|淫不堪,和她記憶裡的某人,很可能是仇人一個德行,於是就想殺人泄憤。

舒山泉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些學生未免也太倒黴了些。估計是女鬼一直被困在一個地方,很可能一直沒出去過,也看不到外麵。或者是她以前一直沉眠,最近才醒來,不知道外麵世事變遷。而女鬼所在的那個年代,社會風氣比較保守,這才鬨出了這麼件事。

男生欲哭無淚,不就是短袖短褲麼,這麼熱的天,誰還穿得嚴嚴實實的?又不是大冬天。女鬼你倒是看看外麵啊!大街上但凡是個人,都是差不多的穿著。憑什麼因為這個就想殺人?

再說了,他們那也不是嬉鬨。當時大家都忙著找耳環,一點說笑的心思都沒有。全散開了找,男女之間連話都沒怎麼說。隻有對丟耳環的那個妹子有好感的那個男生,一直陪在妹子身邊安慰她。這**的也算嬉鬨?

簡直無理取鬨!

女鬼沒管舒山泉和男生怎麼想,她像是被勾起了回憶,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妾身活著的時候,也有一個妹妹。她雖然是庶出,不過因為年紀相近,家中又無其他姐妹,妾身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情分一直極好。”

“彼時世家大族規矩,女子出嫁,可帶庶出女為滕妾。妾身在家中常見母親帶來的滕妾悶悶不樂,終日孤苦,所出子女也頗受奚落。連下人都能給他們臉色看,高門子弟也都不願意和他們相交。”

“妾身看在眼裡,不忍妹妹將來也過這樣的日子。於是便早早和她說,以後定給她尋一戶好人家,讓她做正頭娘子。抬頭挺胸做人,以後的子孫,也不至叫人奚落鄙夷。”

“妹妹總是應好,言笑晏晏。妾身便想待出嫁後,便著手為妹妹尋覓良人。不曾想,妾身出嫁那日,便是魂斷之日。蓋上紅蓋頭之前,妹妹支開我母親,說是想和我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又屏退了下人,親手端來一碗蓮子羹,說是怕我路上饑餓,讓我填填肚子。妾身毫不懷疑,於是被那碗毒蓮子羹要了命。”

“妾身以為,妾身是為妹妹尋了一條好出路。卻不曾想,妹妹卻覺得妾身是在斷送她的青雲路。在她眼裡,給小官之子做正頭娘子,讓她和後代挺起脊梁做人,遠不如攀上高門大戶來得要緊。她還說不想窮困潦倒一生。”

“窮困潦倒?妾身既然為她著想,又怎麼會不為她考慮將來?即使因為妹妹身份原因,隻能低嫁,但妾身又怎麼會給她找戶清貧人家?更何況妾身手裡握著大筆嫁妝可以隨意支配,又怎麼會不幫扶與她?”

“然而賤人就是賤人,她根本不信我的話,卻還假裝相信敷衍我。私底下頻頻找父親,自甘墮落,想要作為滕妾跟過去。隻是父親早就知道妾身的想法,便一直沒鬆口。眼看著妾身就要出嫁了,那賤人見事情無可更改,便決定和妾身同歸於儘。”

“說是她過不上好日子,妾身也彆想富貴逍遙。乾脆一起去死。死後妾身才知道,她早已和妾身那未成婚的夫君暗通款曲,勾勾搭搭,就等著過去給人做滕妾了。隻是那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並不願意為了她和妾身解除婚約,或者付出其他代價。在他眼裡,妾身那妹妹,也就隻是個玩物而已。”

“這樣的狗男女,你們說我該不該殺?”女鬼眼波流轉,突然厲聲問道。

“殺倒是該殺,但是,”男生被她的變臉嚇了一跳,不過還是鼓起勇氣繼續說道:“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是無辜的啊,你不能戴有色眼鏡看人。看見男男女女在一起,就覺得有什麼不正當關係。我們就是普通同學。”

男生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女鬼是古代鬼,有些話她可能聽不懂,於是連忙又解釋道:“用你們那時候的話來說,我和那些姑娘,是同窗。現在朝代變了,和你們那會不一樣了。女孩子也可以出去念書的,男女平等,大家都一樣。男人能做的,女人也都可以。”

“而且衣服,我們這年代的衣服,就這個樣。每個人都這麼穿。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明白這可能是生機,男生抓住機會,不顧喉嚨刺痛,拚命解釋道。就希望女鬼明白過來,把大家放了。

雖然打也沒什麼,不過對方袖子裡還有人質,能不打,還是不打比較好。舒山泉見女鬼半信半疑,也跟著解釋道。

“你們說的是真的?可之前那個小道士,穿的就和你們不一樣。”說著,自覺發現了端倪,覺得自個受騙的女鬼,當即就想翻臉。

男生見狀,崩潰的同時,也不怕了。冒著惹怒女鬼的風險,他豁出去道:“我們說假話有什麼好處?要不是看你可憐,誰願意費這些口舌。你又打不過大師!”

“就是手裡有人質又怎麼樣,惹急了大師不想救人,照樣乾掉你!”

被說打不過,女鬼臉色更難看了。偏偏她還真的打不贏,就連剛剛激發嫁衣抵擋那些葉劍,都是她耗了一部分元氣才能勉強做到。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睡了這麼久,外麵改朝換代也不是沒可能。習俗有所變化,並不出人意料。隻是沒想到居然變得這麼大。而且小道士雖然穿的是道服,但他師兄,衣著卻和其他人差不多。可見眼前這人所言,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信。

話是這麼說,不過女鬼被騙怕了,還是有些懷疑。正在她舉棋不定的時候,舒山泉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也沒乾彆的,直接搜索曆史變遷圖遞給對方看。順便還找了一些服飾變化圖。

女鬼見了,這才徹底相信。

生不逢時。

她意興闌珊地揮手,把袖子裡的人都放了出來。劫後餘生,眾人都說不出的慶幸。看向男生和舒山泉的眼神都十分地感激。他們在袖子裡,雖然出不了聲,但卻能看到外麵的動靜。

“你們走吧。”事情既然不是她想的那樣,那也沒殺人的必要。女鬼雖然時不時會失控,不過這會理智卻還在,並不想濫殺無辜。

遮雲蔽日的鬼氣散開,露出一條路來。眾人卻沒敢走,他們看向舒山泉,見對方點頭後,這才互相扶持著,小心翼翼地往大門走。

“怎麼,妾身不殺人,你這道士還想收了妾身不成?”女鬼恢複了過來,嬌聲道:“可惜妾身沒殺過人,道士你就算是想替天行道都難。”

女鬼略帶得意:“妾身化為厲鬼至今,可就隻吞吃過妾身妹妹一鬼。”她那妹妹在害死她後,知道活下來會更慘,就直接自儘了。然後被已經變成厲鬼的她,直接吞噬,連片魂都沒能留下。

這是報仇,誰也說不出不對來。

“你不信?”女鬼皺了皺眉,又說道:“這麼多年來妾身一直在墓地裡沉眠,直到墓地上的封印鬆動了才出來。剛剛那些人就是妾身醒過來後見到的第一批人。”

變成鬼並不是件好事。當年在報完仇後,女鬼就發現,她時不時地就會失控。反正出不去,醒著也無聊,還有發瘋的危險。為了保持理智,女鬼果斷選擇了沉睡,節約力量好對抗失控。

“妾身的墓地就在這座宅子底下,當年妾身是橫死,因此入土後宗族找道士做過法。那道士法力極高,妾身一直被困在裡麵,想出都出不來。就是現在出來了,也一直沒辦法踏出這宅子的範圍。”

原來是這樣。難怪之前有人來這裡,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隻是覺得宅子裡的陰氣有點高。感情是這樣。

高明的陣法確實是能做到這一點。

估計那會墓地的封印還沒鬆動。

舒山泉恍然大悟。他一直沒說話,直到那些學生都安全地出去以後,舒山泉這才開口:“沒想收你。不過,你應該知道,鬼魂久留人間,不是正道。你願不願意去地府排隊等待投胎?”

女鬼沒害過除了債主以外的人,身上沒有冤孽,下去後不用受罰,可以直接排隊投胎。但要是再在陽間滯留下去,理智全失後,控製不住自己,難免傷害無辜。到時候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你應當已經發現了,沉眠對延緩失控沒什麼用了。”

女鬼點點頭:“小道士,用不著說這麼多。妾身其實並不排斥投胎。”隻是她報完仇,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看到來接她的鬼差。

聞言,舒山泉鬆了口氣。願意投胎就好。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就地取材,在一株樹木的樹乾上畫了個圈。圈內有淡淡的白光,女鬼略帶新奇地飄了過去,整個鬼變小,一下子被樹洞吸進去,消失不見。

被女鬼擒住的學生都已經出來了,但是進去救人的人,卻反而遲遲沒有動靜。即使學生們把事情說了一遍,在外的人還是有些擔心。

“你說那女鬼不會是反悔了吧,他倆該不會又打起來吧?”把學生們送上救護車,拉去醫院治傷。特殊部門的現場負責人搓著手,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舒大師應該打得過女鬼?”

可千萬彆出事啊!

雖然知道以舒大師的實力,對付那個紅衣厲鬼肯定不成問題。但凡是總有個萬一。他現在就怕遇上這個萬一。

就在負責人頻頻看向宅院大門,急的滿頭大汗,甚至開始想著要不要找人進去看看情況的時候。舒山泉終於出來了。看著像是完好無損,負責人見狀,鬆了口氣,他腳步飛快地湊過去:“怎麼樣,沒受傷吧?解決了沒有?”

“沒受傷。解決了。女鬼去地府排隊等投胎去了。”舒山泉對負責人的心情十分理解,也沒不耐煩,一一回答道。

聞言,負責人一直提著的那顆心,終於徹底地放了下去:“那沒事了吧,我馬上聯係人過來消除陰氣,順道送您回去?”

“送我就不用了。”舒山泉擺擺手,才要離開,他就想起件事:“對了,這宅子底下有個古墓,墓主就是那女鬼。你記得聯係考古部門。等陰氣沒了以後,讓他們過來看看,這墓是要保護還是要發掘。”

古墓!!

負責人眼睛一亮,這又是一項政績啊!

蚊子再小也是肉,這季度的撥款沒準能多點。

負責人連連點頭,讓舒山泉放心,他肯定會通知到位的。

回到家,舒山泉歇了沒兩天,就又有人找上門來。來的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臉色蠟黃,雙手粗糙。手上細看,還能看到些傷痕。

應該是個手藝人。身體也不太健康的樣子。

中年男人看起來有些拘謹,也很著急,進門後連茶都沒顧得上喝,他就說道:“舒大師您好,我叫伍榮華。我聽說您這裡能解決一些普通人沒辦法解決的事?”

伍榮華看起來是信這個的,他期盼地看向舒山泉,渴求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舒山泉也沒讓他失望。

見狀,伍榮華鬆了口氣:“可算拜對廟門了。實不相瞞,在知道您之前,我已經找了好幾個神婆大師了。結果全是騙子,沒一個有能耐的。還是我一客戶,以前找您幫過忙,聽說了我的事以後,特意介紹我來的。”

“說起來也怨我祖上,姓什麼不好偏偏姓伍。我叫伍榮華,無榮華也就算了,現在眼看著連平安都要沒了。”伍榮華隨口抱怨了句,調整好心態後,他這才又繼續說道:“偏偏我還是個石匠,專門給人刻墓碑的那種。可能是刻的墓碑多了,多多少少沾染上了點陰氣,這才惹出事來。”

“我最近身體總是不好,但是去醫院查又查不出毛病。不過您看我這臉色,像是正常人嗎?前兩年我那在醫院動過手術,元氣大傷的老嶽父,出手術室的時候,那臉色都比我現在好看。”

“我自個琢磨著,我這情況不對啊,要不是陰氣太重陽氣虛,所以健康亮紅燈。要不就是被鬼纏上了,所以身體不舒服。您想啊,這活人身邊跟著個鬼,那人能好嗎?”

“鐵定不能!我過來,就是想請您看看,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鬼您就給我抓鬼,陰氣太重您就幫忙想個辦法驅了。”

“您放心,我乾這行收入還可以,我打聽過了,我肯定付得起您的酬勞。”

舒山泉一聽對方的職業,瞬間就想起了這段時間遇到的那些烏龍事件。這回不會也是這樣吧?

想到這,舒山泉忍不住問道:“你給人刻碑的時候,刻完有檢查過嗎?彆給人把名字刻錯了,墓主人不依,於是纏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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