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蒸騰的水汽,悶熱地令人發汗。
他的聲音溫柔的令人害怕。蘇如攥緊手心,將臉埋進去,緩緩闔上了眼眸。
她想救回龍胤,幫龍胤修好因她而碎的心劍,卻不想嫁給聖門之主。
聖主低頭看著懷中橫抱的少年,好似不想理人,並沒有給他回應。
男人不急,耐心等了片刻後,知道她不是真的睡了,便問,“是不想嫁給本座嗎?”
遲疑了一會兒,少年很小心地在點頭。
“是麼……”求婚被拒,聖主的語氣裡好似並沒惱怒,又問,“那想修複龍胤的心劍嗎?”
這次少年點頭點地很快,重重的一下,明顯和方才有所區彆。
少年閉著眼,又有麵具給擋著,當然見不到,橫抱她的男人,此時正笑得意味深長。
“那你是想嫁給龍胤嗎?”
“誒?”
他怎麼會這麼問她。蘇如錯愕地一抬眼,不出意外地對上男人麵具後的目光。
她現在還披著男配皮好不,是個男人開口就要問她嫁不嫁,要嫁給誰。這個玄幻世界,整個搞基大同了?她想嫁給誰他管得著嗎?再說了,龍胤想娶還得看龍胤後麵的表現。
聖主看見少年懵懵懂懂的模樣,他修長的手指彆過她的一縷鬢發,彆到耳後,失笑了一聲,“看樣子,本座的聖童是想當大丈夫,不願伏於人下,嫁給任何一個男人。”
蘇如抿了抿唇瓣,試著在找一個能有說服力的理由,“您是聖門教的聖主,是無數信徒匍匐的神明,所有人看在眼裡。為了這一切,你不能去娶一個男人,來做您的妻子。那將是汙點與笑話。”
男人笑意不減,凝視著蘇如薄唇輕啟,“天地日月在上,如果你願嫁給我。我倆能結成連理。”
他放下了懷中橫抱的她,一手緊摟住她的腰,令一手將她的小手緊握在掌心,緊到似再也不肯放開,“那些眼前的,腳下的,我都願意割舍。”
他要還她一座秋千,找回她的狸花貓,在清晨的露水還沒掛上桃花樹時,就摘下一朵放在她的床頭前。
他等她醒來,給她畫眉梳發。
他要她以後所走的每一步路,都一生一世一雙人,有他相伴。
蘇如聽完好似毫不為所動。
她抽回手,眉頭微蹙,表情認真的問他,“聖主,您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您就直說。不用花那麼些冤枉心思。”
他的話她不信。
她不認為在這個世上,會有莫名其妙的感情,所謂的一見鐘情,都有在背後看不見的套路與目的。
男人想也知道,娶她這件事,向來不可能這麼容易。
聖主手臂一緊,讓蘇如的身體猛地貼近自己,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我明白了。”蘇如忍著,在他的胸膛前思索了片刻,“您是想從龍胤身邊奪走我……”
早在天悲山下,他就有無數次機會殺掉她,甚至是除掉龍胤。男人卻沒有這樣做。
他是想羞辱龍胤。
把視為對手敵人的心愛之物,搶到自己這邊來,確實是會令像聖主這樣的男人,產生惡劣的快感。
聖主看著蘇如,“你是這麼想的嗎?”
“那我還能怎麼想。”
我要你成為我的人,如此霸道不講理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本座和龍胤俱是喜歡你的。”麵具下的嘴角苦笑著,“是一樣的喜歡。”
蘇如揚了揚下巴,麵對那張冰冷的麵具,“您喜歡我哪些呢,喜歡我是個長得比女子還要好看的男人?”
“龍胤又喜歡你什麼呢,我就不能喜歡嗎……”男人固執的反問。
忽然他話音剛落,卻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蘇如,肩膀微微聳動,明顯是咳得厲害,不想讓她看見。
蘇如僵在原地沒動,看見他背後肩膀上有受傷的血跡,因劇烈的咳嗽從黑袍內滲出來。是和龍胤同樣受傷的位置,血跡觸目驚心,蘇如也不知龍胤現在有沒有把傷口處理好,或是也和眼前的男人一樣,根本來不及處理,任由鮮血蔓延。
“你沒事吧……”許是想到了龍胤,蘇如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男人的聲音啞了下去,“你是在關心本座嗎?”
他轉過身來問她。
蘇如驚訝著,看見血跡從他的麵具下流淌下來,順著滴落在他的衣袍上。
“聖主大人把麵具摘下來吧,我不看就是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忠貞誓言,竟然可以讓一個如此驕傲的男人,在受傷痛苦時,也不肯摘下他發誓守貞的麵具。
而本該這樣忠貞不渝的他,竟然在方才開口,說要娶她,娶一個也同樣身為“男人”的她?
真是笑話。
蘇如想不通,她怕男人不信她的話,取出了騰蛇紗帶,自己係到了眼睛上蒙起來。
男人取下麵具,如鯁在喉,無奈的笑了,“本座摘下來,你卻不願意看了。”
被層層紗帶的隔絕的眼睛,隻感覺的到光亮。
蘇如乾脆又閉上了雙眼,對聖主這般輕聲說道:“這是聖主大人您,留給未來妻子的權利。我不願意享有。”
蘇如的語氣堅定且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