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底有多深刻才能一直一直記著。‘最喜歡你了’‘我愛你’‘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要永遠在一起’……這些甜蜜的語言當愛還存在的時候,它是令人幸福到指尖發麻的糖果,可如果愛消失了呢?那它是什麼呢?嗬~恐怕就變成了全世界最辛烈的毒藥。它侵入皮膚,攻入心肺,融入血液,刻入骨頭,讓身體的每一寸每一厘都布滿了那令人迷醉的味道。
沒有什麼愛是永遠的。無論是多麼深厚悠遠的愛,都會被一點點消磨掉的,到最後都會變成一口枯井,什麼都不剩了。可是,如果是摻雜著恨的愛呢?發自內心愛著卻又忍不住產生憎恨的情緒,然而在憎恨的時候又克製不住那有心而生的愛。一邊深深深深的愛,一邊又憎惡著怨恨著,隻有這種摻雜著毒藥的愛意,才能夠將這份強烈的感情永遠的一直延續下去吧。
就像是她,從血液裡散發出的愛意,讓她無法自控地深愛著他們,就像是一種本能。可是,又忍無可忍地恨著。這樣的她,隻能渴求更多更強烈的感情,才能夠填滿身體裡的空洞吧。
什麼?這樣太自私了?說這個問題不是很可笑嗎?人類,不是已經自私到無可救藥的愚蠢地步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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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夕陽的餘暉落在地麵抹上一片的橘紅色,地麵的溫度也隨著太陽的落下而變得涼爽少許。
“是要出去嗎?”
當惠裡奈戴上口罩走至玄關的時候,就聽見母親忍足琴美的疑問。將鞋帶綁好後,她才抬頭看向忍足琴美,“嗯。”
“和朋友一起嗎?”見惠裡奈點頭,忍足琴美那有些無神的目光才緩和了下來,臉上浮現難得的笑容,“多出去走走好。你父親說你願意去醫院幫忙。聽到這個消息,媽媽真的很欣慰。”
望著忍足琴美的笑顏,惠裡奈心下不由一酸。這三年來,這個家,就像是棵快要死去的樹,在慢慢的枯敗凋落。隻因為遠葉的‘死亡’。那個從小就被遺失在外和她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三年前以另外一種方式和他們重逢,並與自己的親生哥哥相愛,最後死亡。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而已,卻像一把鋸刃狠狠地砍在他們身上,留下一道巨大而無法愈合的傷。世人都說時間可以治愈一切的傷,但是為什麼,他們的傷卻在腐爛著呢。
麵對這樣的母親,惠裡奈忍不住地抱住了她,手臂所箍緊的地方隻感覺到骨頭的堅硬。原來不知不覺的時候,母親已經這麼消瘦了。如果不是因為她和侑士,恐怕母親就支撐不下去了吧。“媽媽。我很好,以後會更好的。你也是,爸爸也是,小侑也是。”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懷抱著惠裡奈,忍足琴美輕輕撫摸著她那深藍色的頭發,眼角濕潤,她好像還從來沒有這樣抱過她的另一個女兒,還沒來得及和她相認,就這樣失去了她。
和母親像三年前那般親切道彆後,惠裡奈便離開了家門。三年前他們一家就搬到了東京。
出了門,她直接坐上出租車,在夕陽揮灑完自己最後一絲的光亮夜晚降臨時,她也到達了自己所前往的目的地。一棟很普通的房子,就連門牌都還沒有掛好。房子就隻亮著一處小小的光暈,投在窗簾上的影子,看上去像是在認真地看書。在一所房子的黑暗裡,這盞小小的台燈望過去顯得格外的安寧而幽靜,就像是窗簾上映著的那個身影。
一個人住嗎?為什麼奈奈夫人不在?三年了到底又是在哪裡生活?過得幸福嗎?開心麼?在這裡一個人居住,孤獨嗎?安全嗎?會不會餓到?會不會……一大堆的問題瞬時就湧上了心頭,當惠裡奈意識到自己這份心情時,隻覺得心情複雜。不可抑止地擔憂著遠葉,卻同時也在怨恨著她。恨她為什麼離開,恨她為什麼什麼都不做就搶走了自己所喜歡的人,恨她為什麼要回來,恨她、恨她、恨她……可就算再恨她,惠裡奈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對她的愛,這份愛,從血液裡從骨髓裡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發自本能地愛著。
就在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往前走去時,門鈴冷不丁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步伐。在她看清站在門口按門鈴的身影時,一時有種想要衝上去將其趕走的衝動。水野杏裡來這裡乾什麼?惠裡奈小心地將自己遮掩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門被打開,遠葉走出來,朝著水野杏裡驚訝地打起招呼。怎麼會?遠葉還記得水野嗎?不對。正因為不記得才會笑吧。難道水野她還想再騙遠葉!想到這個,惠裡奈隻感覺胸腔裡好像有把火燒了起來。彆相信她!千萬不要再相信她!不要相信那個女人!遠葉!她的心在無聲地呐喊著,但腳步卻像生根了般紮在原地,沒辦法動彈。沒辦法就這樣衝過去和遠葉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