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萬裡無雲的晴空很是突然地堆積起了許多的雲,大堆大堆的雲積聚在一起,原本燦爛的陽光一下就被遮擋了不少,夏日的熱風也漸漸變得涼爽起來,吹過來時,還能感覺到潮濕的味道。可能要下雨了。
坐在電車裡的忍足眉頭無意識皺緊了看著窗外。
‘……有時間嗎?我在miracle甜點店。’在接聽了電話,向日就說了這麼句話。但就這麼一句話,就點燃了忍足這兩年多以來被他掩埋的記憶。人的記性向來要比自己想象中好得多。忍足侑士隻用了幾秒鐘,就把他入學冰帝中等部在頂樓水塔上第一次和向日搭上話的畫麵,再到兩個人的雙打,比賽,聚餐……最後定格在向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京都大學的身影。自從高中畢業後,這似乎還是向日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也是兩個人這兩年多以來的第一次見麵。
明明是要好的朋友,結果卻形同陌路般。之前失憶的他,全然不理解向日的疏離,但在恢複記憶後,他就自覺地保持了和向日嶽人的這種疏遠。
他們的友情應該還在。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知為何,一想到這點,內心裡率先出現的竟是輕鬆感,雖然也有悲傷和遺憾,但更多的卻是輕鬆感。是因為遠葉吧。一想到剛才遠葉的逃走,他心裡就躁動不安起來,不過這個時候讓遠葉平靜一下心情也是好的。不能把她逼得太緊了。帶著這樣的想法,在發了信息告訴她朋友有急事,他這才離開。
“侑士。這裡。”
一走進店門,就看見一個熟悉不已的身影朝他揮了揮手。
待他看清靠坐在窗邊紅色頭發的身影,忍足壓抑住想要轉身的衝動,慢慢走過去,走到向日嶽人和……水野杏裡的麵前。為什麼這兩個人會在一起?他們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內心湧現出一大串的問題,但忍足並未失態地發問,而是淡然地走了過去,坐下。
他剛坐下,就聽見水野笑著說,“你看。嶽人,我就說隻要你打電話,侑士就一定會趕過來的。在侑士心裡,嶽人可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是不是。侑士。”像是要讓自己的話更為確信般,她看向了忍足,目光燁燁生光。
“是呀。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雖說這句話由水野杏裡提前說出口讓忍足心裡有些不悅,但也是無法否認的。向日嶽人是他忍足侑士的好朋友。這點他無法忽視。在嶽人因為遠葉的緣故而遠離他的時候,這讓他也懊惱抱歉難受過。‘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三年前那個紅發少年在他麵前發出質問哭成一團的樣子,至今還記憶猶新。當時他並不明白嶽人的意思,直到後麵明白了卻無法再當麵回答。
“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所以,嶽人,不管我當初做錯了什麼,請問你能原諒我嗎?”忍足忍耐著自己泛濫的思緒,真誠地看著已經兩年多沒見的向日嶽人,伸出了手。
望著忍足那舉在半空中的手,向日怔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沒錯。三年來他一直都在責怪著忍足侑士,責怪著他為什麼要喜歡遠葉,責怪他為什麼喜歡她卻又不保護好她,責怪他在遠葉‘去世’後逃避般地遺忘了遠葉的記憶。
可更多的是責怪自己。他有什麼資格責備侑士呢?讓侑士注意到遠葉的原因是因為他,讓遠葉陷入悲劇愛情的人是他。如果他沒有把侑士和遠葉是兄妹的事情說出來,當年遠葉或許就不會死了,他們或許就在一起幸福地交往了。都是他的錯,不是嗎?他有什麼資格責怪。隻是,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才會選擇京都大學。
‘為了侑士。請你假裝也失去了遠葉的記憶好嗎?’忍足阿姨是這樣含著淚懇求著。於是,他就裝作好像從來就沒有遠葉的記憶般,讓他覺得悲傷的是,那些人似乎都是這樣。好像每個人都忘記了遠葉。好像那個天使般的女孩曾經隻是他的一個夢。現在夢醒了,人們也該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了。
正常的生活嗎?就在忍足的手要垂下去的那一刻,向日握上了他的手,朝著忍足露出三年來的第一個笑容。
“這樣就最好了。”水野杏裡的眼眶濕潤地吸了下鼻子,微笑著說道,“以後永遠都是好朋友。”
“謝謝你。杏裡。”忍足由衷地感謝道。
看著因為忍足的感謝而有些臉紅的水野杏裡,向日嶽人眼角跳動了一下,沒有說什麼,舉起杯子,對水野杏裡有點賭氣般地瞪道,“我就不謝你了。誰讓你把我騙回來的。說什麼重病之類的話……”
那嘟囔的聲音,小小的,卻剛好讓其他兩個人聽到。
見狀,兩人對視一笑。餐桌上三個人的氛圍其樂融融。就好像三年前的某個下午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