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關係根本就不被允許暴露在陽光裡。它隻能一輩子藏在陰暗腐朽發臭的汙溝裡。稍微出現些什麼意外波動,就會被徹底得清理消滅掉。隻要想起夢境裡發生過的,想起遠葉掉下樓的那一瞬間,想起沙耶那玩笑式的威脅,他就止不住的心臟抽痛,不寒而栗。
“呐。那個bt哥哥好像傻了吧。”沙耶歪著頭笑嘻嘻地說道。
“是麼。”淡淡地應了聲,遠葉便轉開了話題,“那個人死掉了嗎?”說著,遠葉的眉頭就小小的皺了起來。從樓上那樣摔下去,應該沒辦法再活潑亂跳地綁架她了吧。
沙耶如同小狗般蹭了蹭遠葉,“沒有喲~老師桑果然很厲害呢。不管是被刀捅還是丟去海裡喂魚,或者是跳樓,都還活著喲~不過連脊椎、手腳都弄壞了的人怎麼爬也追不上小葉子的啦。”所以,那個人隻要一輩子躺在病床上待在黑暗裡看著他和小葉子的幸福就好了~雖然那種窺視著小葉子的樣子實在是太惡心了。哈哈。就把他關在那個女人的隔壁吧~要不要把相看生厭的人湊成‘一對’呐~~啊,真是個不錯的設想呢。
咚咚咚。敲門聲很不是時候的響了起來。
遠葉側了下頭,看到窗外已經沒有人了,就知道外麵是誰了。沙耶也會意地放開了她。
沒有意外。打開門就看到忍足侑士的臉。
在看到他時,遠葉眼睛亮了下,旋即便被低垂下來的睫毛給遮擋得讓他看不到半絲情緒。
遠葉……忍足侑士心情複雜地說,“能一起出去走走嗎?遠葉。現在天氣還早,外麵很舒服,我已經買好早餐了。”說著,他還舉起了手裡的袋子。
看到袋子上的標記,遠葉又回頭看了眼沙耶,這才點頭。看到遠葉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沙耶朝著忍足侑士燦爛地笑了起來。
而忍足則不動聲色地與遠葉一並走了出去,恍若沒有看見沙耶似的。
室外。
雖然陽光已經十分的亮了。但在樹陰之中的石椅,還是能夠感覺到夜晚那還未被陽光給消退了的清涼感。
大概是怕遠葉受涼,忍足特意從護士那裡借來毯子為她將石椅給鋪的暖暖軟軟的。
小口小口喝著杯子裡溫熱的牛奶,遠葉和忍足侑士很是安靜地坐著,細嚼慢咽地吃著早餐,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如同一張靜謐的畫卷。
在看見遠葉吃完最後一口土司片後,忍足侑士才開口說出兩人之間的第一句話,“在美國,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說著,就看到遠葉很是驚訝地看著自己,凝視著她那雙驚訝的眸子,忍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便自製地收回了手。
不能傷到她了。不能再讓她有半點的意外了。不能再那樣了……他在心裡發著誓。天知道在他看到遠葉掉下樓的那刻,心臟都快要爆炸了。夢要成真了嗎?他的心在瘋狂地叫罵詛咒著。就在他快要控製不住的時候,星野沙竟帶著遠葉重新返回了樓頂。
‘太好了’‘遠葉沒事’‘隻是受了驚嚇’‘沒有半點擦傷’一群人圍著他們關心問候著,他也想上前,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步子。就隻能看著人群之中的遠葉,沙耶就在她的身邊。她看不見他……嗬。這是正常的不是嗎?星野沙為了遠葉可以沒有任何停頓地直接跳下去,為了遠葉可以將所有人的生命給丟在腦後,為了遠葉可以做任何瘋狂的事情,為了遠葉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裡。那個人眼中所有的一切都隻有一個遠葉,沒有其他任何人,甚至連自己都沒有。這種感情獨一無二、強烈瘋狂得讓他不想上前。
星野沙可以那麼做。而他卻不能。忍足侑士不能。於是,那一刻他默默地退在了旁邊,看著遠葉為沙耶著急為沙耶擔心為沙耶緊張……不能再多說什麼,因為會讓人誤會的。
不可以再多做什麼,那樣隻會讓遠葉受到傷害。和他不一樣,雖然有高野乃亞等人在隱瞞,但遠葉依舊是公眾人物呀。很多人喜歡她,如果出了什麼醜聞,他麵對的也隻有如夢境般那樣的場景吧。
那個時候,遠葉身上再也不會有‘天使’‘純真’的形容,取而代之的,隻會是‘惡心’‘臟貨’之類的詞彙了吧。
不行。那種情況隻是想想,胸口就像要被劈開了,肋骨被碎裂地紮進胸腔、肺部,每呼吸一次,就痛得每根頭發都在顫抖。
就這麼看著吧……看著、作為她最親愛的兄長,身體裡流著同樣血脈的家人,永遠愛著她,永遠陪伴著她,永遠……卑微地渴望著她。在漆黑的夜晚裡,隻有在夢裡,在幻想之中,在無人可知,沒人可以看見的地方,褻瀆她、肖想她。
這些將成為他死埋在心底的記憶與夢。他親愛的女孩……
“如果在外麵有人欺負你,記得一定要回來跟我告狀。”在遠葉清澈晶瑩的目光中,忍足侑士更靠近了些,深切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張臉,好像隻要看這麼一眼,就不需要再想念了似的。
遠葉秀氣地皺起了眉,淡淡的皺痕凝在眉心,讓忍足侑士憐惜地伸出手指輕輕撫平了。
“我沒事,你也沒事的。遠葉,我最愛、最愛、最愛的……以後每天都要幸福呀。”說著,他閉起了眼睛,將額頭貼在了她的頭頂,嘴角泛著笑。
那是誰也看不懂的笑容。
卻莫名讓人難受。
這是他最終的道彆。
金色燦爛的陽光終於躍過了厚厚的樹葉,散亂地落在了他們身上,閃動著如同聚焦在他們身上的璀璨燈光。
一切都看起來是那樣的美好。
如童話般的結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