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不具力量的至強者(1 / 2)

見到雪狼誠實直白的身體語言, 秦永晝終於鬆了口氣,用力抱住他蹭了蹭,埋進他頸間輕聲開口:“淩霜,你放心, 我會努力變強的。”

蘇時正要開口,聽見他的話,神色不由微怔, 目光就不自覺地軟下來, 抬手輕覆在少年已經足夠結實的肩背上。

還是叫他多少察覺到什麼了。

背上的力道輕柔和緩,秦永晝抬起頭, 迎上烏潤雙眸裡溫和凝注的光芒, 鼻子忽然隱隱發酸。

蘇時笑了笑, 抬手揉揉他的腦袋, 扶著他坐起身:“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會一直都在你身邊的。”

秦永晝望著他, 在那雙眼睛裡找到了溫柔的篤定承諾, 才終於顯而易見地高興起來, 在他額頂親了一口, 端起他手裡的碗:“都涼了, 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望著少年瞬間活力十足的背影,蘇時啞然輕笑, 無奈地搖搖頭, 還是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再怎麼也還有半年的時間,即使要未雨綢繆, 現在就開始著急也實在有些早了……

正出神間,秦永晝已經端了新盛的湯麵回來。

剛煮好的麵片勁道柔韌,湯熬得濃鬱,誘人的香氣散發出來,上麵還有兩顆綠油油的青菜,看著就生出濃濃食欲。

蘇時忍不住晃了晃尾巴,深吸口氣接過麵碗,就又把要說的話暫且拋在了腦後。

*

這個冬天似乎過得尤為漫長。

隻躺了半個月,蘇時的傷口其實就已經差不多好全了。隻是冬季原本就不是長毛的時節,被剃光的部分長得參差不齊,蘇時自己找機會變回去了一次,在屋外冰麵前一照,就堅決地保持了人形的狀態。

隻要在人類的狀態下,他就還能控製薩摩耶天性裡的活潑好動。外頭冷得很,又到處是雪,蘇時實在沒什麼出門的興致,倒是多少染上了冬日裡打盹的習慣。

雪狼說什麼也不肯出門,叫秦永晝愁得好幾天都沒能睡著覺。

獵戶說,村子裡的貓剃了毛之後會抑鬱上半年甚至更久,有的甚至乾脆離家出走,再也沒回來過。

那天雪狼不高興,後來又說什麼都不肯出門,說不定就是因為治傷時不得不剃了半身的毛,所以才會忽然抑鬱了。

秦永晝越想越擔憂,從那以後就跟著雪狼寸步不離,連晚上睡覺都要結結實實摟在懷裡。又小心翼翼地藏起了家裡所有的鏡子,生怕哪天雪狼心態一崩,就偷偷跑出去,再也不回來了。

在他嚴絲合縫的盯梢之下,蘇時居然整整三個月都沒找到獨自出門的機會。

蘇時也愁,愁得每天耳朵都立不起來。

秦永晝一定是猜中了他的心思,知道自己想偷偷避出去,所以才會盯自己盯得這麼緊。

雖然欣慰於少年的親近,可真要因為他耽誤了正事,也是不小的麻煩。作為一隻除了裝凶之外沒有任何戰鬥技能的薩摩耶,秦永晝萬一真把他契約下來,他就隻能橫下心衝出去對著人家汪汪叫了。

兩個人各懷心事,對著愁了大半個冬天。直到枝頭漸綠,積雪也開始漸漸融化,事情卻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蘇時換毛了。

過冬的蓬鬆厚毛一把把往下掉,屋子裡如同落雪,即使變成人類的狀態,一走動也是滿屋子飄飛的纖細白毛。

往年過冬的時候,蘇時倒是給這些毛找到了足夠合理利用的機會,可今年光顧著愁契約的事,每天耷拉著耳朵無精打采瘋狂掉毛,秦永晝看在眼裡,就更擔心得坐立不安。

自家的雪狼不僅抑鬱,還脫發了。

絕不能叫現狀一直這樣下去,至少也要出去散散心才行。

秦永晝在家裡反複思索了兩天,終於下定了決心,翻出頂鬥笠,軟磨硬泡地把雪狼拉出了院子。

*

說是要給自己一個驚喜,蘇時被他神神秘秘地蒙上了眼睛,拉著手一路上了租好的馬車,又晃晃悠悠地在某處停下,被小心地從車上領了下來。

拉著自己的掌心都緊張得微微泛潮,看來自家小不點愛人對這次的旅行也不是一般的上心。

蘇時忍不住挑起了唇角,也暫且把心事拋在腦後,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直到在一處稍顯喧鬨的地方站定,才終於被解下了蒙著眼睛的織物。

他居然被領到了鎮裡的集市上。

蘇時微微挑眉,忽然隱約覺出些不妙。

“淩霜,今天我們在這裡好好玩玩,好好散散心,好不好?”

秦永晝其實沒怎麼來過這裡。家裡很少會缺什麼東西,平時的生活所需隻要村子裡就能補足,這些年的追殺多少叫少年習慣了隱藏身份的日子,本能就會避開這些人流交彙的地方。

鎮上熱鬨,有趣的東西也多。在向來深居簡出的秦永晝看來,這裡幾乎已經是最能叫人高興起來的地方了。

蘇時對這裡卻並不算多陌生。

鬥笠遮住了那兩隻顯眼的耳朵,少年穿著樸素的衣物,被牽著站在街頭,卻依然掩不住下方異於常人的發色和格外好看的眉眼。

不知為什麼,那雙眼睛裡卻仿佛隱約透出了些許不安。

“沒關係,你想買什麼就和我說,我們都買回去。我替他們做了些工,換來了不少的工錢呢。”

雪狼畢竟是凶猛的野獸,習慣了在山林中馳騁,要習慣這樣到處都是人的地方,多少還要些時間。

秦永晝目光晶亮,信心滿滿地囑咐了一句,牽著他的手就又緊了緊:“彆擔心,我會牽著你,不會走丟的。”

蘇時這些天都在愁著怎麼能毫無痕跡地走丟,聽到他的話,無奈地笑了笑,也隻好輕輕點點頭,微低了頭扶上鬥笠,被他牽著跟在身後。

才走了幾步,路旁忽然傳來驚喜地招呼聲。

“淩小哥,又上鎮上來啦?你賣的那小掛飾還有沒有?我家媳婦上次買的那個壞了,還一直念叨著想要呢!”

不好。

蘇時的耳朵不安地動了動,下意識望了一眼秦永晝的神色,見他尚且茫然,連忙朝那人笑了笑,輕輕擺了擺手。

可惜集市上的人也正多,叫這人一張羅,有不少人都看了過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偶爾會來集上販賣掛飾的少年。

少年不常來,每次也都是行色匆匆,擺了一陣攤子就走,換來的錢多半都進了街角的那家藥鋪。

他那掛飾也不知是拿什麼做的,潔白柔軟,戳成各種精致可愛的形狀,叫人愛不釋手。不隻是半大娃娃和閣樓裡的小姑娘喜歡,不少文人竟也當成了個風雅的愛好。

他來得太少,漸漸也有彆人也拿兔毛狐毛學著做,形狀差可亂真,手感卻總是差上一籌。人們至多隻會衝著價格低廉買上幾個,卻依然盼著那個少年能時常來擺攤販賣。

忽然就被興奮的人群將路圍上了大半,秦永晝有些緊張,把雪狼往身後護了護,眼裡不由生出濃濃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