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最終考核(1 / 2)

……

猝不及防被戳中了痛處, 陸濯動作微滯,取出隨身的工具包,一絲不苟地強行岔開話題:“將軍,我們是來執行任務的, 您的車出了什麼問題?”

見他麵色訕訕,埃爾維斯笑意愈濃,被身旁的黑發青年望了一眼, 才虛攥成拳掩住口鼻, 輕咳一聲走了過去。

車原本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故意弄壞的,修起來也麻煩至極。蘇時上前想要幫忙, 卻被陸濯拉回原地, 不著痕跡地牽住他的手握了握, 淺笑著溫聲開口:“去和丹尼斯聊聊天吧, 我和埃爾修車就行了。”

將軍和運輸兵一起修車, 怎麼都顯得有些古怪。蘇時回頭望了一眼, 確認了門禁處的隊伍和守衛都沒有注意他們的方向, 總算稍稍放心, 朝依然筆挺戳在車旁的黑發青年看了過去。

平心而論, 他接手的身份不少, 可要說最叫人不放心的,卻依然還是這個堅定到近乎固執的副將。

丹尼斯的世界實在過於簡單, 簡單得隻知道完成屬於自己的目標, 而不會因為其他任何事情有所動搖。

他不會對比自己更強的埃爾維斯產生嫉妒,也並未因為自己所受到的懲罰感到不甘,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於任何情感的驅使,都隻是因為他作為副將而必須這樣做。

他幾乎被他的父親徹底訓練成了一架純粹的戰爭機器,唯一的一點屬於自身感情的渴望,就是能同自己的父親再說一句話——可即使是這樣微小的願望,也被他那個父親徹底掐滅,隻剩下冰冷殘酷的選擇和服從。

這樣的一個靈魂,即使被解救下來,他也依然想不出對方要以什麼方式才能得以繼續存在下去。

但在看到埃爾維斯的時候,他的心裡卻忽然生出了隱約預感。

迎上蘇時的目光,丹尼斯忽然朝他走了過來。

黑發青年的麵容其實很清秀,卻因為長久以來的刻板嚴肅,依然透著仿佛拒人千裡之外的漠然冷淡。他的步子邁得有些快,微曲的手臂虛攥成拳,身形鋒銳挺拔,讓蘇時一時幾乎生出了他是來找自己算賬的錯覺。

仔細想想,對方的人設大概確實是被自己崩得最徹底的一個了。

說不定真是來算賬的。

蘇時心下微提,丹尼斯卻已徑直走到他麵前,微薄的唇抿了抿,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微縮膠囊,朝他遞了過去。

莫名從青年冷淡的眉眼間看出了些許局促,蘇時好奇地挑了眉,抬手接過膠囊:“是給我的嗎?”

他的體溫向來偏低,卻似乎依然要比對方指尖的溫度高些。丹尼斯立刻將手收回,沉默著點了點頭,同樣警惕地望了一眼門口已經寥寥無幾的簽到隊伍,又向後退開一步,站回了埃爾維斯身後。

他們現在還不適合有太多引人注目的舉動,丹尼斯的選擇無疑是最為標準的應對措施。倒是那兩個正在修車的人似乎顯得有些過於放鬆,一邊修著車,一邊還在低聲爭論不休,丹尼斯才站了回去,兩人就一齊警惕地打住了話頭。

隱約覺得自家愛人和埃爾維斯似乎有些特殊的默契,可考慮到對方的情形,卻也實在不像是該被扔進百煉空間反省的。

蘇時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也並不多問,隻是將那個微縮膠囊拿在手裡,好奇地轉了轉。

微縮膠囊是北方基地專屬的發明,將帶有記憶功能的金屬零件進行拆卸壓縮之後裝入膠囊,需要用時隻要將膠囊擰開,那些微粒就會自動拚裝成原本的形狀,立即可以投入使用。

這項發明大都被用在了武器的製作上,以丹尼斯的性格,如果確實不打算找自己算賬,而是想要送給自己禮物的話,給自己把槍或是一發火箭炮,似乎確實是對方很有可能做出的事。

將微縮膠囊拿在掌心掂了掂,見門口的運輸隊伍已經都進入了總部,蘇時終於忍不住好奇,將膠囊試著擰開。

純黑色的納米金屬記憶材料迅速組合拚接,變成了一口用來煮麵的便攜小煮鍋,落在了他的手裡。

……

雖然自己在搶鍋的那段時間裡確實一度走火入魔,見到什麼鍋都想帶走,可自從把心魔剝離出來之後,蘇時其實已經很久都沒有被這些東西轉移過注意力了。

蘇時的心情忽然複雜了起來,深吸口氣抬起頭,丹尼斯卻已經迎上了他的目光,沉穩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低聲囑咐:“拿好,不要再丟了。”

蘇時:“……”

當初陸濯頂替了埃爾維斯提前醒來,為了對暗號,確實忙著給他找鍋煮了方便麵。他一時不慎,居然還主動拒絕了對方把鍋送給自己的要求。

在拒絕了那隻小鍋之後,仿佛是連鎖反應一樣,他身上的鍋也轉眼開始滿天亂飛。當初還認為是有什麼玄學的原因存在,可經曆了這麼多世界下來,再回頭看就會發現,他丟鍋無疑是根本不需要玄學輔助的。

被修好的巡邏車再度發動,總算打破了兩人之間近乎凝固的氣氛。陸濯捏開一枚清潔膠囊,將身上手上的汙物清理乾淨,見到自家愛人捧著的鍋,眼裡不由透出些許笑意:“聽說是丹尼斯準備了很久的禮物,是他自己親手做的。”

他們才剛見麵,無疑是埃爾維斯剛剛透露出來的消息。

丹尼斯的目光迅速鋒利起來,瞪了埃爾維斯一眼。後者卻絲毫不以為意,隻是笑著走過去,按上青年副將勁窄的腰身:“下次不用把車炸得這麼徹底,要不是陸先生經驗豐富,說不定真修不好了。”

他這樣的動作幾乎有些親昵得過了頭,丹尼斯卻並未反抗,隻是本能地繃緊了身形,抿了唇角繼續無聲瞪他,眼裡卻沒有顯出任何實質性的威懾。

埃爾維斯朗聲笑起來,安撫地順了順他的背,低聲開口:“我去應付衛兵,你來挑地方,我們去好好吃一頓。”

將軍和副將在一起這件事在總部根本不是秘密,甚至還被崇尚強者結合的北方基地當成榜樣,接連幾次征召都是以兩人為素材展開的宣傳,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再度激發了青年從軍的熱潮。

守衛同樣早已看得習慣,聽到將軍說要請那兩個幫忙的運輸兵去吃飯,立刻將兩人的名字補錄在了名冊上。看著將軍和副將並肩離開,滿是羨慕地輕歎口氣,轉身繼續起了一成不變的值守任務。

*

考慮到陸濯的新發型,在把兩人領下車之前,埃爾維斯還是厚道地提供了早準備好的總部文職軍常服,拉著丹尼斯下了車,叫兩人重新換了套衣服。

嶄新的軍常服英氣挺括,還貼心地配備了簷帽,也終於拯救了陸濯搖搖欲墜的造型。

蘇時換得快些,在車下等著對了鏡子照來照去的愛人下車,眼裡終歸忍不住笑意,抬手探身去接他:“已經很好了,現在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換回了自己的身體之後,他們還沒有穿過這樣標準的製服。麵前的愛人肩寬腰窄,強悍的筋骨肌肉被隱在斯文的軍常服下,卻依然無損眉宇間的英俊沉穩。

陸濯沒有扣風紀扣的習慣,最上麵的兩顆扣子被隨意敞開,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仿佛蟄伏著無限力量,隨時準備噴薄而出。

理智上認為這大概是自家愛人和埃爾維斯達成的某種交易,可蘇時卻依然沒出息地被愛人的製服造型引得呼吸微滯,心口也驀地漏跳了一拍。

迎上他眼中的光亮,陸濯瞳中映出笑意,握住伸過來的手,身形一縱跳下車廂,壓低聲線悄悄解釋:“我叫他們備了兩套衣服,等我們走的時候,還是可以再換成普通的平民服裝的。”

所以穿上這一身就是為了在合理的前提下耍一次帥,蘇時理解。

好容易用回了自己的身體,有個好造型的機會卻反而變得屈指可數。迎上愛人眼中滿是期待的亮晶晶光芒,蘇時不由挑了挑唇角,到了嘴邊的調侃還是被暫且咽了回去,趁著車廂門掩著沒人看得到,傾身親了親他的唇角。

“很好看。”

兩人都穿著筆挺修身的軍裝,衝淡了動作原本的親昵,依舊帶著軍人特有的乾脆利落,反而顯出了意外的瀟灑風度。

終於在愛人麵前保住了自己的造型,陸濯的眉峰立刻舒展成欣然弧度,握了他的手不肯放開,一起走進了那家餐廳的綠色通道。

丹尼斯選的是一家高級餐廳,埃爾維斯特意訂了包廂,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有丹尼斯在,也不必擔心他們的話會有人竊聽。

那兩個人已經先進去點菜,趁著在路上的功夫,陸濯也終於尋到機會,同自家愛人解釋了整件事的始末。

如果說其他數據的消散大都是有著無可置疑的充分理由,丹尼斯的消散無疑是最烏龍的一個。

對丹尼斯來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同伴的質疑並不足以動搖他的心誌,軍部的懲罰也不會叫他有特彆的念頭,即使被父親冷酷地拒絕了交談,最多也隻會叫他在心裡感到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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