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百煉空間(1 / 2)

“陸濯”伸出的手一頓, 麵色變了變,回身抬腿要跑,手臂卻忽然被人製住,順勢一擰就反轉到了背後。

蘇時壓製著他掙紮不脫, 抬膝抵在他背上,語氣沉下來:“你到底是誰?”

他們兩個先後進了門,間隔隻有十秒, 自己居然就遇到了冒牌貨。如果不是每個人被傳送到了不同地點, 就一定是愛人遇到麻煩了。

“是我,你冷靜一下——是我!老朋友!”

被他壓製著的人手腳並用地掙紮了幾下, 艱難地比劃示意。蘇時微微蹙眉, 還不及回神, 係統已經傳來了久違的經驗點到賬的聲音。

……

熟悉的配方迅速勾起了回憶, 蘇時挑了挑眉, 稍稍鬆開壓製。

對方撲騰著站起身, 影像忽然搖晃幾次, 偽裝的數據補丁砰地炸開, 就變回了和頭像一樣狂霸酷炫的黑暗造型。

差一點就毆打了自己的準婆婆。

想起主係統到現在也不知吉凶的漫漫追妻路, 蘇時決定暫時不動聲色, 友好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好久不見,你又是來救我的嗎?”

“我是來做任務的。進門的第一關是【欺詐】, 就是變成你們熟悉的人騙你們, 看你們什麼時候能發現,發現不了的話就趁機偷襲, 把你們打回高級世界去。”

黑暗員工站穩身形,一邊整理著被扯皺的衣服,一邊不高興地念念叨叨:“工作人員不夠,我就來幫個忙,順便見見老朋友,問問你是不是打算逃離小黑屋,咱倆組個隊……”

“多謝關心,我暫時還沒這個打算。”

沒想到向往自由的黑暗友人居然還沒有放棄這個念頭,蘇時輕咳一聲,婉拒了對方的組隊邀請,止不住對主係統越發生出了強烈的同情。

門裡麵是白茫茫一片,鈴鐺在提醒了他情形不對之後就再沒響過。蘇時抬手摸了摸自己腕間的鈴鐺,憑直覺確認了個方向,嘗試著邁出一步,腳下立刻延伸出了寬闊的平麵。

“你在小黑屋裡待了多久?陸濯對你怎麼樣,會老是試圖操控你的意誌嗎?”

見他態度依然堅決,黑暗員工快步追上去,憂心忡忡地低聲開口:“我每次想逃出去,他就滿世界地找我,還會變著法的給我做好吃的,要麼就是送我禮物,要麼就是塞幾百個億的經驗點隨便花。我每次都抵抗不了這種誘惑,等反應過來,就又被帶回去了……”

總算明白了自己勒索的經驗點原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蘇時挑挑眉,決定不回答他拉仇恨的提問,將話題岔開:“你想要逃去哪兒,也想離開這裡嗎?”

“那倒不是,我在這兒待得還挺好的——你不知道,隻要不遇上你的時候,我專門挑大反派當!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可過癮了!”

一說起自己的光榮事跡,黑暗員工就立刻興致勃勃地擺出了前輩的架勢,轉眼把心事拋在了一旁,語重心長地攬著他的肩膀拍了拍:“不過你和我不一樣,那種背鍋的工作人員不要當,拿再多的經驗點也不行……”

對這件事倒是深有體會,蘇時啞然輕笑,輕輕點了點頭,真心實意地道了句謝。

黑暗員工這才滿意頷首,繼續眉飛色舞地說下去:“至於逃出去,逃到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由——自由!你懂嗎?想走就走,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蘇時沉默片刻,決定還是不提醒對方被陸濯打得哭著要回安全溫暖的小黑屋的經曆,附和著點點頭:“是,很重要。”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等你將來腰疼的時候,就該知道我的話是對的了。”

見到這個年輕的後輩分明不以為然的態度,黑暗老前輩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又忽然生出新的興致:“對了,你是怎麼認出我不是陸濯的?也教教我,我下次也不至於被他追到麵前都認不出來……”

“你先喜歡上他,然後就能認出來了。”

腕間的鈴鐺忽然傳來隱隱牽扯,蘇時目光微亮,隨口應了一句,重新確認過方向:“把小黑屋的地址給我留一個,我趕時間,等以後回來,我會記得來探望你的……”

“那要多喜歡——挨揍的時候第一個想找他叫救命夠嗎!”

黑暗員工連忙跟上兩步,還要追問,蘇時的身影卻已快速沒入了白茫茫的濃霧。

*

既然每個人都遇到了假扮的身邊人,對方也一定遇到了假冒的自己。

蘇時倒是不擔心陸濯認不出他,但就和他的心路曆程一樣,一旦陸濯發現了身旁的愛人被偷換成了假的,也一定會心中不安,擔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境。

兩人的實力都足以通關,可畢竟關心則亂,萬一出了什麼變故,實在得不償失。

身旁依然是濃厚的白霧,每邁一步都有即將墜落下去的不真實感。蘇時索性不去看腳下,沿著鈴鐺的牽引向前走著,腳下的路也一直在隨著他的腳步延伸。

這一關隻對搭夥通關的被考核者有效,有些人被輕鬆蒙蔽了過去,卻也有不少單打獨鬥的強者很快追了上來。

這裡的重力場似乎比正常情況下要沉得多,處在恒定的光線中,身旁又沒有可以作為參照的標誌物,完全無法判斷自己走了多久,很容易就會令被考核者生出原本不必要的緊張。

蘇時偶爾能在霧中遙遙看到幾個身影,小心翼翼地顫巍巍前行,行差踏錯一步,轉眼就墜落下去。身形很快看不清楚,倒是慘叫聲還能聽得分明。

其實隻要不停下來,路就會一直向前。但這種對大部分宿主而言惡意滿滿的考核,確實很容易對人造成心理高壓,很難有人能忍得住不停下腳步判斷方向,看看自己是不是找錯了,是不是能找到什麼彆的人正走往同樣的方向。

蘇時倒是並不困惑方向,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依然感覺到了隱約的疲倦,兩條腿也開始隱隱發酸。

他和陸濯彼此都無法確定對方的位置,也無法直接交流,卻依然能聽得到對方的鈴鐺聲。兩個人拿著鈴鐺當摩爾斯電碼搖了一路,倒也給頗為枯燥的漫長路程添加了不少明快的色彩。

搖著鈴鐺聊著天,倒也不算太過難熬,可畢竟走得久了,身體的疲憊也變得越來越難以忽略,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不能在這個時候給愛人增加更多的壓力,蘇時依然不動聲色地搖著鈴鐺,腳步卻越來越慢。

就在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走不動失足掉下去的時候,他腕間的鈴鐺忽然清脆地響了一聲。

另一邊迅速回應,卻不再是通過意念,而是真切地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腳下的路自動延伸出去,同另一條方向完全不同的路彼此交彙,生出一片穩定的平台。濃霧漸漸散開,高大的身影快步靠近,將他穩穩擁進懷裡。

熟悉的懷抱依然堅定結實,動作也沉穩可靠,要不是胸口仍然急促激烈的心跳,幾乎一點都看不出來著急的痕跡。

蘇時輕挑起唇角,抬頭才要開口,陸濯卻已握住了他的手臂,低頭吻了吻他的唇畔,聲音低沉輕緩:“是不是累了?”

才想起自己一不留神就犯了老毛病,蘇時張了張口,迎上愛人深黑的瞳孔,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在這個空間裡,精神力越強的人通過速度越快,可同樣也要承受更大的消耗。他其實已經不知不覺走出去很遠,要不是確認有一個人一直在等著自己,說不定早就要在行走的過程中耗儘力氣掉下去。

陸濯揉了揉他的發尾,攬住他的肩背,另一隻手抄在腿彎,就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席地坐了下去。

身體忽然騰空,蘇時本能地抬手扳住他的肩膀,穩住身形抬起頭,眼睛裡難得帶了點兒突如其來的微訝光芒。

陸濯勾了勾唇角,趁機在他臉頰上落了個輕巧的吻,又低下頭蹭了蹭他的額發:“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剩下的路我來走。”

不論到了什麼時候,總還是護在自己懷裡最覺得安心。這樣就能一直看得到他,能知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已經很難受了,卻還是怕自己擔心,始終忍著不肯開口。

蘇時無奈輕笑,才想同他說自己也沒累到這個地步,稍一掙動,身上卻忽然後知後覺地傳來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