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覺到林的注視,他回過頭來,咧開嘴,露出了一個非常“溫和”的笑容,聲音也同樣的柔和而富有磁性:“啊,真是非常抱歉,平時我顧不上看它,總是放任它在學院裡亂跑,沒想到它竟然受驚了,也連累了你差點受傷害。”
“哦,沒什麼……”林訕訕地想要爬起來,但因為眩暈的時間太久了,還是影響到了她對四肢——尤其是腦袋的控製,一個沒坐穩,差點又要腦袋衝地摔下去。一旁的白袍巫妖卻是眼明手快,立刻一手托住她的脖頸,另一手向下一撈一托,徑直將它打橫抱起。
“……”
突如其來的待遇非但沒有讓林感到驚喜,反而讓她突然生出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他們的身下傳來了參次不齊的倒抽氣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還在專心學習的巫妖們已經全部跑了出來,密密麻麻地擠在金子塔尖的廣場上,仰頭看著他們,眼眶中的靈魂之焰瞬也不瞬,看起來極為專注。
“不要擔心,我親愛的學員們,”白袍巫妖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地傳達到了每一位巫妖那裡。更準確地說,是直接在他們的靈魂中響起,“剛才那場喧鬨不過是意外。看啊,你們迷途的同伴就在這裡。”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林托舉過頭頂,姿態輕鬆,如同托舉一隻即將犧牲的小羔羊。
不知道是不是林的錯覺,被托高的瞬間,她好像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發亮。
他就這樣舉著林,從半空中一步一步朝著下麵走去。所有巫妖都不由自主地向兩邊散去,如同聖人分開的紅海,給他留出通行的路來;身後,那隻無頭馬悄無聲息地跟著。
等到地麵上站定以後,白袍巫妖又再度開了口:“請不要擔心,我保證今後類似的事情在也不會發生,你們必能夠在一個安全、安靜的環境裡專注於學習。”
他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林。
這意思是要把他那馬栓起來了?
林暗暗揣測。
這樣以後要吃可不是那麼方便了。
“至於你,年輕的巫妖啊。”白袍巫妖伸出手,像是安撫似地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現在,請容許我表達小小的善意。”
“——我將給你一個小禮物,幫助你儘快擺脫今天這場遭遇的可怕影響,重回知識的懷抱。”
怎麼又是這個套路?
林下意識地就想偏頭。然而按在她腦袋上的手再次展現出了驚人的力量,它牢牢壓住了她那隻大腦袋,不容她有絲毫反抗。
緊接著,一股涼氣從腦門直灌而下,伴隨著白袍巫妖溫和的吟詠:
“我將給予你無上的祝福——願你的心中隻有學習,知識將是你快樂唯一的源泉。”
……
白袍巫妖說完的瞬間,整個廣場陷入了沉寂,接著排山倒海的嘶吼與歡呼響了起來,所有巫妖都一齊大喊:“Et amamu ita!Et amamu abyssum!”
……好羨慕啊。
卡姆跟著周圍的巫妖一齊歡呼了幾聲,由衷地羨慕交了好運的林。
剛才周圍就有學員說了,這隻白袍巫妖好像就是學院的創始人,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呢。果然氣勢驚人,一看就與眾不同。
以前老聽聖堂裡的牧師說巫妖是墮落的、邪惡的象征——但今天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不僅救了木拉拉,還願意慷慨地給她祝福。
要知道帶有魔力的祝福可一點都不便宜,聖堂裡麵但凡和魔力沾點邊的東西,差不多都能花掉他幾個月的工資。這還是那些小地方的牧師的收費。
木拉拉剛才接受的可是創始人的祝福!
這樣的祝福一定不同凡響吧?
卡姆這樣想道。
於是乎,當卡姆再度來到烏鴉嘴教室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第一排的石凳上,他的位置已經被木拉拉給占去了。
這沒什麼,卡姆非常好脾氣地挪到了第二排。
事實上這著實讓他鬆了口氣。本來在這個教室裡看到木拉拉就讓他很驚訝,甚至有點尷尬——畢竟剛拒絕彆人,怎麼樣重新做回朋友是一件很值得研究也很難處理的事情。
幸好木拉拉同學直接坐在了他前麵,非常專注地聽著烏鴉嘴老師上課,而不是像上節課那樣躲在教室的角落裡睡覺——萬一他偷偷看自己,卡姆會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可換個位置就不一樣了,至少那種隨時可能被人注視的感覺就沒有了。
然而烏鴉嘴的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木拉拉同學突然噌地站了起來,徑直向外麵走去。
“怎麼了?”卡姆驚訝,不由小聲問道。
剛走了幾步的木拉拉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本來就隻是過來糾正一下發音。現在目標已經達到,我需要抓緊時間,尋找下一個學習的目標——”
“可你剛剛才受到驚嚇,不考慮休息一下嗎?”卡姆好心地建議著。
“不,”木拉拉沉聲拒絕了,“我的心裡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