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的一刻, 領主之手哈爾大人很難形容他的感受。
就像是零魔抗的靈魂突然遭受了最高階的混亂詛咒,整個靈魂都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瘋狂奔散開去。
然而在“亡靈意誌”的作用下, 他的理智開始強製運轉, 死命探究眼前這一切發生的合理邏輯——比如他——和她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先前——哦對,最早的時候, 從這個家夥失蹤開始,他一直處在一種靈魂極其不穩定的狀態,如果是對於有思想的活物的話,那麼這種狀態應該可以稱之為“忐忑不安”。
不, 巫妖當然不會有那種愚蠢的感受, 隻是近似罷了。
作為最早的契約者之一, 他當然非常自然地希望她能夠完整地、完好地回來。這對雙方來說都是最為有益結果。
哦, 她確實好好地回來了——甚至比他想象得還要好一些,按照魚人的話來說, 看起來“恐怖極了”——真是對領地發展最有利的選項。
然而他莫名地就有點不太高興。
至於為什麼不高興。
巫妖想, 當然是因為她沒有提前和他們說一聲, 害得領地一度啟動了最高級彆的戒備——所以到了最後, 反正啟動都啟動了,不如順水推舟作個“特彆的儀式”。
她用那副可笑的樣子趴在防護罩上, 看起來挺可憐又挺解氣的——所以向來理智的領主之手打算原諒她了。
誰知道轉頭她就用那副可笑的、粘液質的史萊姆形態告訴他,她一個人在外麵的旅行非常愉快——體驗非常豐富。
哦, 還帶回來一隻不知道哪個角落裡麵挖出來的翼蛇。短短的時間裡就一副混得很熟的樣子。歐若博斯那個蠢貨也就算了, 她居然還主動用自己身上的物質給它做了個身體……
所以這算什麼?
那個“你要是敢抱怨我就直接把領地甩給你”的噩夢還曆曆在目, 所以他連抱怨的話也說不出口。
他甚至都不能多看她一眼——雖然出於習慣, 在聚餐的時候不小心多看了她幾眼,但是他可以發誓那些都是意外而已——不然大概就會忍不住直接把她媽個狗血淋頭,然後帶來極其糟糕的後果。
然而事實證明,這個家夥隻要一會兒不看住都能搞出事情來。
哪怕他隻不過稍稍移開了一點視線、沒有仔細去思考這個家夥的行動邏輯。
一口氣吞下三塊領地淨化什麼的,縱使巫妖沒有心臟,不需要呼吸,都能體會到那種血液逆流、靈魂凍結的感覺。
所幸“亡靈意誌”再度拯救了他。
因此他可以看著她直接把自己撐成一團隨時會爆炸的粘液質聚合體(直接撐破兩個房間,並且還有繼續膨脹下去的趨勢),還可以冷靜地下令所有人都立即退出去,接著再讓魚人召集他那群除了數量一無是處的手下,把所有的中和藥水、回複藥劑統統運過來。
哦,說到魚人。利維坦那個無聊的家夥不知道怎麼想的,直接把他打扮成一隻如同等待求偶的雄性一樣,蠢得簡直沒眼看。
結果磨蹭了半天過來,魚人還來不及展示他那可笑的美貌,就被那家夥的變化直接驚得變了臉色,怎麼趕都趕不走。
吼到後來,他也懶得說了,直接使喚魚人給他遞藥劑,掐著節奏給那家夥灌下去。嘴巴不嘴巴什麼的,對原始粘液質聚合體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隨便找個地方插下去灌進去就得了。
之後差不多一半庫存的回複藥劑都灌了下去,她的狀況才終於穩定下來。看沒什麼後續,他就出去了,打算處理一點事務,讓魚人好好看著——當然也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
那家夥睡了很久——六輪又三刻,有沙漏他記錄得很是清楚。中間他做了點什麼已經不記得了,總之效率不是很高的樣子,所以決定過來看看。
正好就趕上那家夥醒了。
然後他還是沒忍住把她罵了一頓?
再然後……再然後到底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邏輯不對啊。
他想。
這個家夥根本就不是會乖乖挨罵的人。
可她不僅聽完他所有的咒罵,還……
所以這種粘液質聚合體利用雙手和身體將對方合圍的動作是擁抱吧?不是彆的什麼意思吧?
正想著,那團東西又湊近了點,貼了貼他的顴骨。
新粘液質聚合體在碰觸的時候有點涼,滑溜溜的,但是並不難受,和想象中的冰冷、粘膩不太一樣,反倒是有種介於溫過的水袋和骨膠之間的柔軟感……
而且一下不夠,那家夥離開了點,然後又湊近貼了兩下。
——等等!她是在用哪裡碰他!
——是不是兩眼之間鼻子靠下的那個位置?
——該死,這個家夥沒有鼻子……不,她的嘴巴寬得很——雖然有點偏,但是……
巫妖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得無法動彈。
然而對麵的家夥卻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很輕巧地就鬆開了他。
“Papa我也要!”
一旁的伊格娜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哈爾Pa受到了某種非常不同尋常的待遇,當即擠到了大領主麵前。
然而她馬上就發現,這個本來就算不上多麼寬敞的懷抱,好像突然之間變得更加擁擠了——那個看起來比討厭鬼薇薇安更加礙眼的家夥居然就這樣厚著臉皮擠在伊格娜邊上,甚至還敢利用他力氣不小的優勢把伊格娜往邊上擠了擠!
“噗嘰大人!”魚人少年先是一聲高呼,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立刻將聲音壓低了一些,露出那種可憐的樣子,“我……也很想你……我也很擔心你的……”
“Papa!”
“彆急彆急!”
眼看就要起爭執,大領主趕忙出聲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