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是深淵動力沙。
刺青法師不由激動。而隨行的法師們雖然對於這剛剛在黑市上層開始流行的玩意兒不甚了解, 但從剛才魔導器進入深淵後的異狀, 再結合現在的情形, 多少能猜測出這應當是某個了不起的玩意兒。甚至有極為聰明的已經猜到了兩者之間的聯係。
於是馬爾克西斯明顯感受到了整支隊伍情緒上的高漲。
他抬眼, 望向一旁的柱之導師弟子, 對方回以沉靜的眼神, 並微微點了點頭。
馬爾克西斯當即不再猶豫:
“繼續,”他說, “我們繼續前進。”
而在另一個遙遠的角落,一場不為人知的、差不多跨越整片深淵偏遠區域的通信正在悄然發生:
“怎麼樣了?”
“第一塊餌已經投下了。”
“哦,他們吃得還開心嗎?”
“非常。”
“那好, ”通訊的發起者晃了晃腦門頂的觸須,“那再給他們多來點,務必好好招待。”
“嗬……是的。”
“啊, 還有。”
“請您吩咐。”
“‘深水□□’可以準備上了。”
……
當然, 此刻馬爾克西斯一行對於此地主人“熱情款待”的指令尚一無所知。
在完成了第一場狩獵之後,他們很快便積極投入了下一場。對於這片原始的森林來說, 他們法力所構成的利刃顯然太過於鋒銳。不過一會兒,他們就抓到了大約有四、五隻影獸的樣子,抽取到了大約有巴掌大小的泥巴。
不夠。
馬爾克西斯想, 還遠遠不夠。
即使深淵魔導動力沙的魔力儲存能力極為優秀,但是對於繪製魔力回路、製作魔力核心來說,這點分量還遠遠不夠。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欲望那般, 周圍的密林突然發出了希希索索的聲音——然而並沒有風。
怎麼回事?
他看到女法師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但馬上他就反應了過來:
“防禦!全部!”
而法師們的護盾堪堪張開, 他們前麵的密林就在一度撕裂了開來——隻是這一次並非由他們動手——從那些密林的間隙中,四隻巨大的漆黑怪物撲了上來。
“後麵!”
不知道誰短促地呼喊了一聲。
馬爾克西斯想也沒想就朝著那個方向揮出了一片酸霧——但下一秒他便看到那漆黑的影獸穿過幽綠的霧氣,激怒了似地朝他咬下。
——糟糕,這些暗影親和的怪物對於腐蝕性的術法有相當良好的抗性。
他驚覺。
“鏗!”
然而怪物垂涎的利齒卻在他頭頂堪堪停住——不遠處的珍娜恰到好處地張開了水之護盾,攔下了這一擊。
她的表情雖然沒怎麼變,但是手卻微微有些顫抖,顯然單獨對付一頭影獸還是有不小的壓力。
不過攔這一下也夠了。
最近的兩名護衛立刻衝上來,趁著影獸卡主的刹那,直接將他以疾風之刃碎成數截。
馬爾克西斯還來不及總結或者感謝什麼,便聽到隊伍不同方向上傳來了低呼:
一邊是法師們的護衛還在和影獸纏鬥,可周圍更多影獸的嘶吼又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他們陷入了包圍圈之中。
刺青法師當即下令收縮隊形,然後開始了漫長的消耗與清理。
他在也顧不得讓隊伍保留實力,立刻指揮所有人掐準吟唱時間,以威力最大的術法一輪一輪的超著前方轟炸,就這樣靠著極為暴力的術法,想要直接超前推進。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整片森林仿佛也發生了變化。本來他們所準備的術法,足以在灰血森林之中撕開了一片足有半個城鎮大小的空地,但奇怪的是,不管他們怎麼推,怎麼炸,怎麼轟擊,所能打通的路始終都是那麼窄窄的、可供兩輛馬車並行的道路。
然而他們也無法再思考更多,隻能麻木地重複著攻擊。
幸運的是,當最外層的兩排法師終於因為魔力消耗殆儘而軟癱在地的時候,影獸的攻擊之潮也總算是停歇了。
等到再沒有暗影的怪物竄出來的時候,整片森林的地上已經變成某種極難分辨的焦黑粘膩狀。馬爾克西斯讓一半的護衛警戒,另一半去搜集戰果。
不消一會兒,護衛的戰士們給他帶來了一條手臂大小的泥巴——這已經是全部的成果。
消息有誤。
他想。
很顯然,從那位王子方麵傳來的消息存在相當的偏差,從他的口中,大量的沙子來自於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牧師,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但是為什麼到了他們這裡的時候,獲取就變得如此困難?
不僅影獸十分難以應付,甚至這片森林也頗為詭異——越往深處,四下的樹木越是高得可怕,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自帶瑩石,根本就暗得無法通行,那種危險的氣息,完全不像一個初級的冒險區域應有。
而且,他知道這片土地上有一位新晉的、作為眼魔巴洛爾競爭者出現的領主——但他也非常清楚,此刻那位大領主應該根本沒有功夫注意這片小小的角落才對。他們的任務其實屬於潛入,雖然動靜不大不小,可對於領主來說,偶爾一些入侵者,一些降臨種,對於廣袤的土地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尤其是在前方眼魔正在給它找麻煩的時候。
而且……
他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太對。
“隻有這些影獸身上有泥巴嗎?”狀似無意地,一邊的女法師珍娜輕聲提出了疑問。
對!就是這個!
馬爾克西斯頓時想通。
明明它們要尋找的是深淵魔導動力沙,可為什麼這個東西會出現在眼魔巴洛爾大人自己的影獸肚子裡?
如果不是影獸出現了某種變異,那麼答案就是……
“它們到底是吃了什麼啊?”
終於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意味著深淵魔導動力沙來源並不在影獸身上,而應該是彆的什麼——他們居然差點就舍本逐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