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雪與火(1 / 2)

女王的恩典 魘客 11264 字 7個月前

整座裁判所被掀上了天, 炸成了無數碎塊。

那個方向上, 黎明前的夜色透著隱隱的紅, 明明知道是火光的緣故,卻總給人一種好像太陽快要升起來的緣故。

當然,確實快了。

林在傳送陣出口的地方安靜地等了會兒,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畢竟整個神殿都已經炸得所剩無幾。

“啪嗒。”

剛一動作, 林就感覺到自己踩到了什麼, 低頭看了一眼。

腳下有一片棱角光滑的瓦礫, 很容易就讓她想到某人下顎的線條。以前·收集者的品味來看,她其實很喜歡那張臉, 尤其是線條部分。

她伸手想要撿起來摸摸,甚至帶走,但隨即就覺得好笑, 覺得自己這種行為虛偽得不行。

“你想要回去確認一下嗎?”披著黑袍的薇薇安詢問,身形半隱沒在暗影之中。

為了防止竊聽與意外,新任的裁判官在這裡布下了足夠的結界。法陣是臨時繪製的,用過一次之後,就會徹底消失,不留任何痕跡。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她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 語氣仿佛十分輕鬆, 聽得薇薇安一愣,隨即噗嗤笑了。

“您比任何男性都美好。”黑袍的裁判官說。

自從林與她的幕僚確確實實將舍維爾他們救了回來後, 曾經的信仰聖光的牧師終於下定了決心, 徹底投身於聖光之下的暗影之中, 悄無聲息地侍奉著身在深淵中的主人——當然,也許還是朋友。

“你還好嗎?”少女的心思總是格外纖細敏銳。

儘管這位從出來以後沒說什麼,但薇薇安能看得出來,林的心情並不是非常好。

“我?”林對上薇薇安擔憂的神情,笑了笑,“我很好——就是累死了,伊格娜的身體畢竟沒有我那個結實。”

“那您是……”

“我現在就回去了,”林說,“摸魚太久的話,那些家夥大概會造反吧。伊格娜就暫時交給你了——我想她的臨時監護人也該來了吧?”

“是的。”

“恩,那我走了,如果有後續情況,記得及時彙報給我。”林說,“當然你要是什麼時候想舍維爾他們了也可以下來——他很想你。”

“他說的?”

“當然是我說的。”

說完,兩人又不約而同笑了。

想到舍維爾轉移到新身體之後那彆扭的樣子,薇薇安的嘴唇不禁彎了起來——而這樣溫暖的微笑很好地衝淡了她在侍奉暗影之後帶來的陰鬱之感。

林不由多看了兩眼,感慨:“你什麼時候想他們了就下來——不用想太多,不行的話就和我一起待在下麵吧。”

“哈爾大人大概會很生氣吧,好不容易布置了一切,”她委婉地拒絕,“我現在很好,也很輕鬆。”

“不用管他,我說了算。”

“等合適的時候,我會過去的。”薇薇安保證,“您快走吧,我會看著她的。”

林當下不再說什麼,直接脫離了伊格娜。

薇薇安扶住倒下的少女,指尖凝聚起一點暗影元素,輕輕在小公主的額心按了按,那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荊棘術”,算是靈魂鞭撻的微縮型,非常適合把人給喚醒,效果大概類似於潑一盆冰水。

果然,不過幾個呼吸,小公主便呻|吟一下,悠悠轉醒。

她先是有些迷糊,隨即目光對上渾身黑袍的薇薇安,當即驚得直接一個巴掌就拍了過去,結果被裁判官一把抓住了手腕。

在對方冷淡的注視中,伊格娜終於回過神來:“……是你啊。Papa呢?”

“走了。”

“你放開我,”她抗議,“你是故意的吧?我上來以後就再也沒叫過你醜……反正我沒叫過。”

“看來精神不錯。”黑袍的裁判官鬆開了手,“那麼你可以自己走出去麼——朝著那裡,就是聖堂的方向慢慢走,直到找到你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

“找到那位大公主。”薇薇安說,“還有,剛才發生的事……”

她非常簡單地把先前發生的事給薇薇安說了一遍:“你的徽章已經毀了——所以那邊的火、那場爆炸都是‘你’為了自衛不得已才做的,知道了嗎?”

“知道。

“那麼現在就去找大公主,你能做到吧?”

“當然。”

“很好。”

薇薇安鬆手,任由少女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她一聲不吭地朝外麵走去。

她的眼中露出一絲讚賞,卻沒有表露的意思。

“我去那邊再看一眼。”她說,“大概兩刻以後,你可以把他們引過來。”

說完她也沒再看伊格娜的反應,遁入陰影之中,朝著裁判所的位置走去。

曾經那片黑森林一樣叢立的尖頂建築已經毀成了一片瓦礫堆,到處都是碎石、殘骸、還有尚未燃儘的火焰。

很顯然,每個王室繼承候選者都擁有的徽章、那個“足以摧毀深淵領主級彆魔物”的道具、威力確實堪稱恐怖。

波及範圍不大,但產生的效果確實是十分恐怖了,中心的位置幾乎已經都是粉末,如果按在哪個深淵魔物身上,雖然肯定不能把整個炸上天,但把心臟炸成灰應該還是辦得到的。

看起來甚至有點像她當初正式和林接觸時候的情形……

薇薇安一邊回憶著,一邊小心繞過外麵的斷牆,朝著深處慢慢靠過去,然後她看到了中心那裡,似乎真的還有什麼東西。

……

爆炸的瞬間,斯塔圖就被聖者給護住了。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聖者直接化成了光的樣子,他用自己的身軀作為最後一重防護——聖者所擁有的從來都不是什麼三重防護,而是四重:

聖裁,淨化,治愈——還有犧牲。

他雖然還躺著,但整個人像是燃燒起來一般,五官雖然還在,卻已經完全像聖堂中的那些塑像一般,變得徹底模糊。從他身上湧出的的白光變為最堅實的護盾,將兩人同時包裹起來。

斯塔圖忽然就有些發呆,他很難形容這一刻,自己的心中是什麼感覺。

他原本以為,除了珍娜以外,他對這個世界都毫無感覺——但是這一刻,他對自己曾經的想法出現了動搖。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來到安吉利亞的情形。

他本來想把那個故事告訴珍娜的:

曾經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生活在冰涼的黑暗之中。每天都做著似是而非的夢,能模糊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但卻不知道要做什麼,也不知道這種狀態什麼時候會停止。

直到那一天他被人挖了出來。

——“你看吧,這種遠古遺跡連進來的人都沒有——下麵果然還有什麼。”

那時候,依然十分年輕的聖者候選發現了他,顯得十分興奮。

而那一天,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因為他還記得那天走出洞穴的時候,拂在臉上的風很是溫暖。

“你是什麼?魔像?人偶?還是新的種族?”

當時還沒有得到傳承的聖者依然是個活潑而多話的年輕人,叫羅伊。

“不知道。”

斯塔圖告訴他,除了名字之外,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感覺不到什麼特彆的。

交流數天後,羅伊驚歎於他的戰鬥天賦與體質,便問他:

“你似乎不喜歡這些地方,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沒有。”

“你有想做的事嗎?”

“沒有。”

“這樣不行。”羅伊說,“你都出來了——難道不開心嗎?”

“什麼是開心?”他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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