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啊?”林不滿。
“……歡愉之城的城主。”哈爾頓了頓,“我覺得回頭我需要和你一起去見一下菲尼克斯, 很顯然安敘爾的教育出現了一些很嚴重的問題……”
“停, ”林趕緊阻止哈爾對安敘爾的控訴。
她已經想起來先前哈爾確實提過那個地方——還有那個什麼城主, 隻是最近情況太亂, 那些細碎的垃圾信息就被她自動剔除了。
“我知道那個地方,”她說, “安敘爾有記錄。”
在安敘爾, 對於歡愉之城的記載確實有一些,但不管是前任院長納森,還是現任菲尼克斯, 所留下的關於那個地方的記錄都不是很多——至少比起深淵的其他地方來說, 算是少得可憐。
比起在另一個位麵的安吉利亞, 歡愉之城的曆史算不得太悠久, 從出現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紀元左右的事情。
據說最初的時候那裡不過大惡魔們歡聚的地點之一,漸漸地,據說因為那裡魔力格外充沛的緣故, 慕名而來的惡魔越來越多, 並且經常伴隨臨時性的交易,慢慢就形成了一座城市。有傳聞稱,那裡其實連接著其他的位麵——因此不需要擔心物資與食物的問題,甚至可以經常看到來自外域的種族和惡魔。
一般情況下,沒有獲得邀請的魔物是不允許進入的。
“他之前不是已經邀請過我了?”
“是的, ”哈爾說, “就在剛剛他們又送來了最新的邀請。”
“這麼殷勤?”林懷疑, “這個什麼梅菲斯托是那麼友好的人——哦不,惡魔嗎?”
“當然不,”哈爾說,“事實上,我想說的就是這件事——上次來送信的使者就是他本人,那次以後,利維坦的表現就有些奇怪。”
“他倆認識?”林想起來了,那次會麵之後,她的基地直接被拆了一半,“他們有過節?”
“是的,”巫妖點頭,“不小的過節——甚至可以說是仇恨。”
“什麼?”
“羅薇塔——就是利維坦以前的妻子,曾經瘋狂愛上了一位大惡魔。”
“梅菲斯托?”
“是的,他以前和利維坦是好朋友,非常要好的那種。”
……
天空中壯麗的色彩逐漸褪去,重新露出了冰涼的黑色。
惡魔梅菲斯托坐在最大的血池旁,一邊注視著頭頂冷淡的舍娜莎,一邊啜飲著杯中之物。
身後的蛇發女妖伸過如同藤蔓般妖嬈碧綠的胳臂,摟住他的腰:“大人,您的心情似乎很好?”
“是啊,”梅菲斯托說,“因為我的朋友就快回來了。”
“哦?”女妖眨了眨嫵媚的眼,“那一定是一位非常不同尋常的朋友吧?”
“當然。”梅菲斯托說,“曾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因為一些小事,他同我決裂了。”
女妖咯咯笑了:“您可真是個壞東西。”
“你甚至沒有聽我的故事,就先行將我審判為罪人,”梅菲斯托露出有些誇張的傷心表情。
邊上另外兩隻女妖扭動著豔麗的身軀,一邊一個勾住了他的腿:
“那您的故事是什麼呢?”
“說給我們聽聽呀。”
“啊……我想我們應該還有一點時間,那麼好吧,女士們,”他清了清嗓子,聲音變得深邃而誘惑,“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剛剛來到深淵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是一位吟遊詩人——你們知道吟遊詩人是什麼嗎?”
“是……一種唱歌的生物嗎?”
蛇發女妖猶豫了一下,仿佛想起了曾經有誰曾談論過這個發音陌生而又遙遠的詞。
梅菲斯托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親昵地捏了捏她的一縷蛇發:“差不多吧——從詩人嘴裡吟詠而出的音節,不管是詩還是歌,都和花朵一樣是活的,需要養料的滋潤。”
“哦?”
“對於詩來說,賴以生存的養料便是‘美’——比如美酒,比如美人——還有剛才那樣的景象。”
“是啊,剛才要不是在大人身邊,我真的不敢看呢——那樣子簡直和末日一樣。”趴在他膝頭的一隻女妖抱怨,“那樣的魔力……啊,一定是新的大領主吧?真不知道祂會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梅菲斯托歎了口氣,挑起了膝頭美人尖尖的下巴——如果忽略她紅唇下尖銳的細齒,那麼她確實非常符合曾經地上生物的審美。
“怎麼了?”感覺到惡魔的情緒低落,這隻由夜蝠化成的女妖立刻有些惴惴不安。
“沒什麼,”前詩人說,“我們繼續吧——正如我所說,美是詩歌賴以生存的養料——尤其是精致的、脆弱的‘美’在深淵十分稀有……不用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親愛的女士,我知道深淵確實不欣賞那樣的美,所以我那位朋友的出現才顯得格外的珍貴。”
“他是深淵之中,為數不多的、能夠欣賞那種美的存在——我們曾經無所不聊。”
梅菲斯托又喝了口杯中的酒,他並沒有把它遞給邊上的女妖們,因為深淵魔物喜歡的永遠是鮮血,這樣需要細細品味的杯中之物,於魔物們來說可以算是寡淡無味。
“那麼後來發生了什麼呢?”蛇發女妖問。
這位大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總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存在,都會被惡魔們嗤為“如地上種一般裝腔作勢”,不過由這位大人做來,不過是一種無關痛癢的癖好罷了,甚至讓他們覺得頗為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