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晌午時候,沈瑜卿將大紅的喜服脫了,換上藕荷色襦裙,外罩素色外氅,眉眼淺淡,如水蓮純雅。
沈瑜卿描完妝,想了下道“將我箱底下的珠簾屏風拿出來派人送給柳伯伯吧。”
綠荷聽後一愣,那屏風可是小姐心愛之物,且價值連城,世間難尋,應下聲沒再多問。
描好妝沈瑜卿想多走走,也沒叫人跟著。
柳先栗清廉,家宅不大,精致的小宅院。
沈瑜卿出內院不遠,繞到假山後,隱約聽到人聲。
粗亮的嗓子一下就讓她記起不久的回憶。
她將身隱在假山後,掀眼看去,幾道胡衣人影。
為首的男人腳踩革靴,斜斜地依靠另一座假山,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的短刀。
他身邊圍著壯碩的人影,打頭的恭敬抱拳,“王爺,昨夜入城細作已全部帶到了地牢,等候發落。”
魏硯收刀,笑,“乾的不錯,回上郡個個都有賞!”
那幾人立馬樂開了花,齊刷刷高吼,“多謝王爺!”
最多嘴的那人撓撓頭道“王爺,屬下方才聽說,王妃也到了刺史府。”
魏硯斜他一眼,後麵的話沈瑜卿沒聽清,她將要邁一步,發現裙角被石頭勾住,她彎下腰拽出裙角,剛要直起身時,眼前出現一雙沾染些許泥土的革靴,再往上,是一雙勁實的腿。
她僵了下,隨後若無其事地拽出裙角,拍拍手站起身,眼不避不躲地看向他。
他身量高,她要微微仰頭,他低著頭,眼裡幽深。
“書信給你寫好了,老東西看了不會把你怎麼樣。”他從懷裡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到兩人中間。
“說不定他看到寫封信,還會對你感激涕零,多加讚賞。”
沈瑜卿聽出最後的嘲諷,看他一眼,又低頭。
他的手很大,很寬,五指修長有力,棱骨分明。
夾著那張薄薄的紙。
她記起來時皇帝召見她說的話,信不要,他隻要見人。
半晌她沒動,魏硯開始不耐,“怎麼,還不行?”
沈瑜卿想當然不行,皇帝是要他回京。可看現在這樣,要他回京比登天都難。
“不行。”沈瑜卿眼抬起,望他,“我要留下。”
魏硯盯著她,嘴角咧開一道弧度,這笑讓沈瑜卿熟悉,和昨晚一模一樣。
她胸脯好像又疼了。
“難不成你真的想讓我一直像昨晚那樣對你?”
沈瑜卿眉心突突跳,耳根倏的漲紅,“沒有!”
魏硯的笑斂下,聲音發沉,“沒有最好。”
“淮安王府不留上京的女人。”
他壓低的眉峰,迫人的氣勢讓沈瑜卿頓時又委屈又氣憤,胸脯隱隱作痛,她嘴角微扯,眸中含有亮光,“王爺再怎麼嚇我都沒用,我不會走。”
被她咬下的唇發紅,嬌豔欲滴,如水含情。白嫩的臉漲熱,更加明豔多姿。
魏硯看著她的臉,指腹攆了攆,仿佛捏的不是信紙,而是昨夜的白皙綿軟。
他怎麼不知道上京送來的女人這般難纏。
沈瑜卿注意到他的動作,像是想到什麼,臉愈發的燙紅,哼出一聲,毫不留情的斥他,“王爺這般瞧不起上京,自己還不是輕度浪蕩,連紈絝子弟都不如!”
她的臉太紅,眸子被氣得雲霧,如了了水波。
魏硯明白她說得是什麼,見她這副模樣,忽而又覺得好笑,摸摸鼻骨,沒甚誠意說了一句,“是我冒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