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和離(2 / 2)

嫁到漠北以後 鍋包粽 9886 字 10個月前

“下官見過王爺,王妃。”柳先栗整衣拱手。

沈瑜卿受不得,屈膝還禮,“柳伯伯客氣了,我們明日一早就走,不然必先去見過柳伯伯。”

“是有什麼急事,這麼趕?”柳先栗捋須相問。

沈瑜卿道:“上京來信,家母病重,我心裡擔憂急著回去看看。”

柳先栗一驚,“既是這事,是該回去。”

夜幕降臨,推拒過柳先栗後,沈瑜卿先進了驛站,一程疲憊,明日還要趕路,要先早些歇息。

魏硯目光在她身上一瞬離開,抬手示意人將馬牽進去。

街上人跡寥寥,正是夏日,算不得冷,他兩手拍著袖上一日沾染的風塵開口,“柳刺史是有話要同本王說?”

柳先栗稍一拱手,“對街茶樓的糕點尚好,下官在上京就這麼一個故交好友,想給侄女送些,不知王爺可否能與下官一同過去?”

魏硯回身看了眼驛站二樓亮起的光,“既然是柳刺史一番心意,本王不好推辭。”

兩人前行,身後跟著隨侍,魏硯手裡提刀,橫眉立目,夜中更顯煞氣。

到了茶樓,跑堂的夥計立馬安排了上好的雅間。

憑案上了茶水糕點。

“王爺既與綰綰結成夫婦,必然了解他的口味,且看看案上哪一樣是綰綰喜吃的,一並帶走。”柳先栗坐到對麵,含笑開口。

魏硯垂眼,點出幾樣糕。

柳先栗又笑了,“下官早知王爺若娶了夫人,必是對那女子極為注意的。”

見他不說話,又道:“當日王爺如何帶綰綰離開荀姚早已在我那府裡傳得沸沸揚揚,當時我便看出王爺待綰綰與待彆的女子不同。”

“下官鬥膽,王爺可是早就將我那侄女看入了眼?”

魏硯撥著刀環,這才正眼看他,嘴角浮出似是而非的笑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柳先栗更加確定了心中念頭,“王爺應知了,綰綰是家中獨女,兄長早死,家裡將她當寶似的寵著,若沒有漠北這一婚事,她在上京早嫁了彆的高門。”

魏硯自顧斟了杯茶水,入口才發覺滾喉的辣,原是一壺酒,他猛然仰頭灌下。

“所以呢?”他眼看過去,“你想說什麼?”

柳刺史心口惶恐,立即起身告罪,“今夜這些話就是惹得王爺動怒下官也是要說的。”

“綰綰家中情形王爺也看到了。漠北蠻荒之地,且不說長年飛沙走石環境惡劣,綰綰一嬌養大的姑娘能否受得了一直待在這裡。”

“就說上京到漠北路途之遠,一來一回就要走上大半年,她雙親雖健在,但經過這一劫身體必是有損傷,她一要照顧雙親,二還要在兩地奔波,等將來若為府上添丁,三年五載都難以到另一地,然人生有能有幾個三年五載。”

柳先栗直言,“我雖是綰綰世伯,卻與她父親是至交好友,了解她父親脾性。若得知他的掌上明珠當真心屬漠北,即便再寵著,也斷然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下官將綰綰當成自己的親女,所言句句發自肺腑,若惹得王爺不快,下官甘願受罰。”

當年柳先栗就是因直言勸諫才遭貶謫,他慣來這樣,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隻是沒有恰當時機,而今正是機會。若留綰綰獨自回京,難處不止一星半點。

魏硯再倒了一盞,他猛地灌下去,出城時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閃過。到最後他隻記得她一句話了,回不回漠北都由她來決定。

雅間燭火晃了又晃,柳先栗躬身而站,雙手做於身前。

久久無話。

直到魏硯將一壺酒都飲儘了,杯盞推到案上,吐著灼灼酒氣,“你當這些顧慮本王都沒想過?”

柳先栗忍不住,“王爺…”

“不必再說了。”魏硯將案上的糕點包好提到手裡,握著刀柄撐站起身,“本王沒到漠北那幾年,邊關將士連年戰死,城池退守百餘裡,大把的土地拱手讓給倭兵,我中原百姓流離失所,受人奴役,做遊戲般得耍弄。而朝廷的人又在做什麼,汲汲營營,視人命於草芥,絲毫不關切這所謂的蠻荒之地。”

“柳刺史,你既然是被貶謫至此,就應該知道上京朝廷是什麼樣的德行。留在漠北是本王的一己之私,卻也是能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理由。”

柳先栗聽罷,震驚不止,淮安王生性不羈,他從未想過能說出這一席話,心頭莫名有種悲愴之感。他又驚異於這些話,覺出淮安王十年來此定然有難言的緣由。

出了茶樓,夜裡涼風拂過,吹得酒氣散開。魏硯右手提刀,左手拎著包好的糕點。街路不遠,沒幾步便到了驛站下。

魏硯抬眼看過去,二樓的燭還亮著,照到街上晃出昏黃的光。

有風拂麵,他拎著糕點往裡走,步子邁得大,上了樓梯直往左拐了去。

門沒上閘,他一下便推開了。

沈瑜卿方喚了綠荷去拿凝脂膏,聽到動靜以為是綠荷回來了,對妝鏡梳好發,在麵上敷好香膏,發乾的肌膚立刻就變得水潤。

“拿進來就放到床頭案上吧。”她說完,像是又想到什麼,衝著樓下的街道瞄了眼,不見半個人影,心裡忽生一陣煩躁,“若是見到他回來,就說我歇了,不許他進我的屋子。”

魏硯已悄聲站到她不遠處,聽罷這句話,唇線牽了牽,無聲一笑,眼掀過去,看到她隻穿著輕薄的寢衣,露出雪白的頸,膚如凝脂,雲發垂散,烏鴉鴉像上好的綢緞。

看清過來的人,沈瑜卿微微怔住,停了片刻,若無其事地收回眼,“誰讓你進來的,我要歇了,你出去。”

“驛站都沒空出的屋了,你讓我去哪睡?”魏硯將手上的食盒往案上一放,伸臂就摟住了她。

沈瑜卿想回嘴,鼻下聞到他一身的酒氣,眉心蹙得更緊,“你跟柳伯伯去哪了,怎麼還喝了酒?”

“沒多少,不妨事。”魏硯說得滿不在乎。

沈瑜卿看到他眼底的烏青,料想奔波數日,他也是累了。

“淨室還備著熱水,你先去洗洗,我找找這裡應有解酒的藥。”

她推他胸口往淨室走,自己想出去喚人找藥,沒走幾步,腰身一收,又叫他抱了過去,她貼靠他的胸膛,耳側是他陣陣有力的心跳。

沈瑜卿抬了眼,對上他精亮的黑眸,他喉嚨滾了下,吐出些許酒氣,啞聲開口,“怪我嗎?”

“什麼?”沈瑜卿麵朝著他,眼眸微動,揪著他胡服的手緩緩收緊。

“我不回上京,永駐漠北,勢必意味著你我二人異地相隔,若有分離,再見亦是艱難。”他抵著她的額頭,聲音微啞,緊繃著下頜才問出這句話。

沉默一瞬才有人出聲。

“是有些氣的。”沈瑜卿啟唇。

魏硯心口驟然下沉,又聽她繼續,“但我若怪你,怨你,就不會答應這樁親事。”

她手捏住魏硯的下巴,上麵的胡渣刮了,摸著沒那麼紮手,魏硯掃了眼沒躲。

“在常州你既然明白我支持我,反之現在我何嘗不能理解你?”沈瑜卿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吻,“我知道漠北不能沒有你,就像病人不能沒有郎中。”

魏硯看著她的眼漸漸深暗了,仿若幽深的穀,胸膛的心跳加快,像是被她無形牽扯。

薄唇剛一啟開,被她的指腹壓住。

她眉眼依舊淡,眸中卻氤氳著淺淺的光,“你去守護漠北的萬家燈火,我來守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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