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殊元剛出生時,他的母親曾將他帶到宮裡給太皇太後看過,他生得跟齊沛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齊沛肖父。
現在他大點了,果然與父親、祖父同像,是以對太皇太後來說還沒太大的驚喜。
倒是葉微雨,她自蜀中出生,隨同父親外放,等閒不得擅自離開。三年前她扶母親靈柩回京同外祖、舅父一並舉行葬禮。彼時太皇太後因此等痛事而臥床不起不能見人,等得她身子好了些許時,葉微雨又同葉南海返回杭州了。
所以,祖孫二人是從未見過的,因而此時見到葉微雨,太皇太後震驚於她的容貌同已故的女兒至少有五、六成相似而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場的老嬤嬤們無一不驚訝,若是葉微雨的氣質不若現在清冷,而是更為活潑的話,就與懷寧公主豆蔻之年時無差了。
“阿不,你的小名兒可是叫阿不?”太皇太後募地淚眼婆娑衝葉微雨和齊殊元輕輕招手,“好孩子,都到曾祖跟前來。”
姐弟倆剛依言過去就被太皇太後顫顫巍巍的雙手給攬進懷裡,痛哭不止,嘴裡不停的念著,“可苦了我的心肝兒了。”
老祖宗已年過古稀,數次經曆至親身亡之痛,已少有動容的時候,如今見到兩個曾孫兒就仿若自己容顏未老,至親之人尚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有她這個老婆子獨存於世。
老嬤嬤擔心其情緒過於激動而身體承受不住,抹了又抹臉上的眼淚,出聲勸道,“老祖宗,公主血脈尚在且又生得如此伶俐,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啊,您就彆傷心了,仔細著身子!”
親人逝世時,齊殊元還幼不知事,葉微雨父女二人也甚少在他麵前提及往事。他沒有經曆過大悲大痛,不懂眼前這個頭發銀白、雲鬢高挽、裝扮甚是華貴,精神狀態也矍鑠的老人為何會突然放聲大哭,他看著心裡也生出了莫名的悲傷,鼻頭酸酸的,可念著姑父“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教導,他偷偷把滑出眼眶的淚珠抹了,然後又伸出小胖手去擦太皇太後的臉。
他這懵懂無知卻又暗含孺慕之情的動作,頓時逗笑了悲傷不止的太皇太後。
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葉微雨不著痕跡的用手帕點了點眼角。
在外好生宣泄了一番情緒,祖孫三人移步至殿內暖閣。
太皇太後被伺候著淨了麵,重又上妝後才坐下來與葉微雨他們細細說話。
“元哥兒虛歲該是5歲了吧?可開蒙了?”這話問的是葉微雨。
齊殊元老實了一會兒便坐不住,老人家卻極喜歡好動的孩子,覺著幼時越是好動長大了才聰明能成大事,便不拘著他,就使喚了年紀比較小又腦袋靈光的內侍帶著他一塊兒玩。
“往時在杭州,因著元哥兒年紀甚小還不夠如學館上學,於是就由我領著看一些比較淺顯的書,爹爹也會抽出時間指導他。現在回來京城,就會正式拜夫子進學業了。”
太皇太後滿意的點點頭,笑道,“哀家聽小九那孩子說,你7歲便已熟讀四書五經,可是真的?”
“小九”定然是家中長輩對桓允的昵稱吧,葉微雨想,麵上很是謙遜道,“是他誇大了,不過粗有涉獵而已。”
“你這孩子可真是自謙。”太皇太後笑著握上葉微雨的手,隻覺著怎麼看怎麼喜歡,“太子素有‘神童’之名,都說他13、4歲那會兒作文的本領都沒有你好,能讓他極力誇讚的人,可不是粗有涉獵而已吧?”
現下宮裡除了先皇的幾個太妃尚在,更年長的妃子在世的已經不多了。作為現一代掌權者的嫡曾祖母,太子等一乾小輩隔三差五的都會來看望太皇太後,便是久不理朝事的嘉元帝也會時不時的陪她說說話,可見其地位尊崇。
葉微雨和太子從未接觸過,也不知他怎會誇讚自己,多半是桓允多舌了吧,“應當是太子謬讚了,孫女隻是多讀了幾本書而已,不堪同太子比較。”
“今後是如何打算的?”太皇太後很是憐惜葉微雨。閒聊中聽聞聖上的意思,葉南海現在也沒有續娶的打算,她現在小還好說,一旦到了論及婚嫁的年齡,家裡連個掌眼的女眷都沒有,指不定會吃虧,所以少不得趁著她現在還康建,要為葉微雨操這份心了。
葉微雨以為太皇太後說的是求學的事,便一五一十的說了,“不日便要入太學繼續學業,但是孫女定會時常來看望老祖宗的。”
“你這孩子,嗨!”她一副情竇未開的樣子,太皇太後也知是自己多慮了,且看著吧,這樣才貌的姑娘姻緣定不會差的,“也不必時時進宮,還是學業要緊。京中太學的博士嚴厲得很,哀家記得有一回課業落在家裡未帶,使人拿了回來仍是被罰抄書,著實悲慘。”
誰年輕時不是風華正茂,恣意灑脫呢?
太皇太後一說起閨中趣事便興致盎然,拉著葉微雨絮絮叨叨說了不少的時間。
到了正午,祖孫三人也沒挪地方,就在暖閣裡用膳。
膳食剛擺上桌,就聽內侍回稟說九皇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