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是卞梁直轄區域,設府尹為最高行政長官。
國朝曆任皇帝在未登基前都任過開封府尹一職,不過是領個虛職,真正的辦事的確是少尹。
現任的開封府尹就是太子桓曄。
在場圍觀看熱鬨的眾人並沒有因為他的話就稍安勿躁下來,而是七嘴八舌道,“不知道這伶人吃了什麼東西,竟一夕之間斃了命,陳管事,你這樊樓我看以後是不敢來咯!”
“此話甚是有理,不想樊樓聞名遐邇如斯,背地裡乾的卻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哎!哎!我怎麼感覺肚子隱隱作痛?!”
“我也是!快走!快走!我要去看大夫…”
人群又騷/動起來,便是陳管事能力卓絕,在這麼多躁動不安旳食客麵前也獨木難支,忽然想到少東家也在店裡,正要琢磨著去將人請出來主持大局,卻不想他自己就已經出來了。
“各位客官有禮了。”傅明硯從容不迫的對著眾人抱拳作揖,落落大方道,“在下是樊樓的少東家,因家父遠行數日,故而近段時日店中一應事務皆由我處理。”
他說話間,開封府少尹高文建就已經帶著衙役飛速而至。
傅明硯迎過去,同高文建交談些許,就又走回來道,“眼下還煩請各位後退一步,給仵作空出個地兒來。”
傅明硯甚少在外人麵前露麵。他乍一看隻是個不及15歲的少年郎,可行事說話卻已然老成,唬得在場的客人不由自主的按他說的都往後退了退,跟在他身後的仵作才擠進來蹲身下去給那氣息全無的女子做初步查驗。
這邊傅明硯又說話了,“方才仿佛聽到有客人說身體不適,在下這裡也請來了明仁堂的坐診大夫,還請移步讓他為你們把個脈。”
“另外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請留下的客官稍後仔細聽聽仵作的檢查結果,為小店做個見證,使小店免受不白之冤。”
“今日打擾了諸位的用餐,為表歉意,費用全部由小店承擔,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一聽要免單,那些本來還心懷不滿的客人依言安靜下來,靜等仵作驗屍的結果。
那女子的聲音好,唱得一口正宗的江南小調,葉微雨不免就多注意了她一些,“我方才觀她麵相,已是一臉病容,且也未見她吃店裡的吃食,興許與樊樓的關係不大。”
“哼,她在臉上敷粉塗麵,你又如何能看出她有不足之症?”還有一句話桓允沒說出來,心說你分明就是想給這個在書局碰過一麵的小子開脫。
葉微雨懶得對牛彈琴,便閉口不語。
對查案之事葉微雨隻在書上看過相關的內容,卻不知具體是如何操作的,麵上雖未表現出什麼興趣來,人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仵作那邊的動作。
桓允不願她的注意力放在傅明硯身上,也不想她在看到那小子賣弄自己,就拉了人回到位子上繼續用餐。
卻不想開封府的衙役蠻橫得很。
他們將酒樓各個出入口戒嚴,還將在場的眾人全方位控製起來,竟是連飯都不允許人吃了。
桓允何時會受這等下人的轄製?他把象征著皇子身份的羊脂玉佩拿出來,扔到領頭的那人懷裡,“拿過去給高文建瞧瞧這是什麼。”
高文建此時正在傅明硯的陪同下品今年新出的第一批都勻毛尖,聽聞下屬稟報九皇子召見,不禁手下一抖,以至於茶水傾灑得滿桌都是。
他無心顧及,當即就整衣戴冠起身小跑至桓允所在的地方。
陛下家的小祖宗是出了名的不好惹,現下他又一臉不虞之色,指不定要怎麼磋磨自己呢,高文建心下鬱鬱,弓腰對桓允行禮,“不知殿下在此,下官知罪。”
桓允鳳眼半眯,皇子派頭十足,目光淡淡掃過高文建,開口諷刺道,“高少尹好興致,想必是樊樓的茶水比少尹府中的碧螺春還要醉人,叫少尹沾濕衣袖都不自知。”
“下官惶恐!”
高文建的身子弓得愈發低了,主要是他疏於公務被逮了現行,辯無可辯。若是辯了,這小祖宗回頭就向太子告上一狀,太子又是出了名的護短,還不得給他拔下一層皮來。
“高少尹使人將我們拘在酒樓裡也就罷了,還不興我這等不相乾之人用膳看戲嗎?”桓允犯起混來,少有人能拉的住的,他現在擺明了心情不愉快想要找茬。
“殿下,這...這曆來是辦案的規矩。”高文建冷汗涔涔的解釋道,“為了防止嫌疑人趁機銷毀證據,在場人員的一言一行都要被控製的。”
“那你是懷疑本殿也是嫌犯了?”
桓允來者不善的態度,嚇得高文建都差跪在地上求饒了,就在他一籌莫展不知道如何應付的時候,仿若天籟之音的聲音響起。
“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