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允和傅明硯是一組,待司業唱名唱到葉微雨和沈蘭庭搭檔時,他本就不虞的麵色徹底垮了下來。
唱名結束後,眾學子散開去學正處領用農耕工具和作物。桓允扔下傅明硯,徑直走到葉微雨旁,衝沈蘭庭道,“你起開!本殿下與你調換!”
他態度惡劣,沈蘭庭卻全無二話,甚至還弓腰告退,“小人遵命。”說完,腳下一溜煙跑去傅明硯那處,生怕遲些就會被降罪。
“維玉,”待沈蘭庭跑遠了,葉微雨才擰了眉頭,好言道,“你若是想換,好好同沈蘭庭說明便是。”
桓允心裡憋著一股莫名氣,是以對她的話很不以為然,“我便是仗勢欺人,誰又能奈我何?”
葉微雨靜瞅他半晌,道,“孺子不可教。”
“哼。”桓允哼哼唧唧的,對她的態度很是不滿,糾纏道,“莫不是你還願意同那姓沈的小子一道?他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歪邪氣,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葉微雨瞥他,“左右旁人都不入你的眼,照你所言,天下之人豈不是隻有你是朗月入懷之姿?如琢如磨之貌?”
桓允聞言,忽而赧然道,“原來阿不是這般想我的,讓我感到很是歡喜。”
太學所用的地,是朝廷劃分的,麵積不大,隻一畝見方,卻也足夠用。其又被均分為若乾小塊,約莫一平方丈,足見學舍並未在田地大小上為難學子。
每歲“春耕”後,長成的農作物被開封府統一收獲後無償贈送給大相國寺,用作其每旬積德行善的布施之物。其後,土地會交由當地的農戶種糧食,使得物儘其用。
然而,現今這塊地卻滿是野草,想要翻土播種,還得除草才是。隻那野草生命力頑強,便是經過凜冬風雪的摧殘,沉睡的種子仍破土而出,長勢豐茂,足足有半人之高。
原本裴知月見葉微雨同沈蘭庭協作,還覺著學正英明。畢竟沈蘭庭在伯府被苛待,衣食皆由自己料理,動手能力不不差,想必做農活也不在話下。
可她和衛褚領完用具回來,不過一時片刻的功夫,九殿下還是和葉微雨湊在了一處。
他二人尋摸著過去。
裴知月頗為憂心忡忡地對葉微雨道,“我好歹也有些經驗在身,囫圇著也能應付,可你倆…”
“殿下身子不濟,怕是做不了什麼的…”
“況且微雨妹妹你雖說飽讀詩書,可於農事是否半分也不通?這可如何是好啊!”
“裴知月,本殿下瞧你定是手癢又想抄書了吧?”桓允眼斜眉橫的,對裴知月口中之言很是不喜,即便她說的有理,“待我在阿兄麵前替你美言幾句?你認為如何?”
裴知月老虎頭上拔毛不自知,見桓允生氣了,才後知後覺的欺近葉微雨以求自保。
衛褚對她道,“阿姐,葉小娘子很是聰明,你指導她一番,可不就是了?司業隻道不能由人代勞,可未說不允人傳業授惑。”
“我這腦袋,怎麼就沒想到呢?”裴知月醍醐灌頂道,枉她此前還滔滔不絕給其他小娘子教授竅門呢!
誰知桓允卻不以為意道,“不用,本殿下日後既不參加科舉,也不指著仕途平坦,我與阿不才不會做這吃力不討好之事。”
他轉而對葉微雨道,“阿不,那不過是司業危言聳聽之詞,你無須擔心,屆時我與阿兄說說,定不會影響你升舍考核之事。”
葉微雨卻搖頭道,“不可,我與你不同。”
“怎的不同了?”桓允不解,“阿不你擔心旁人說三道四不成?”
“正是,我本可以堂堂正正的升舍,卻為何要為日常操行考核為徇私所累?便是我日後再如何優秀,這件事都會成為旁人攻訐指摘我的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