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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無嫌猜 一霍 6492 字 7個月前

暮春四月, 未到辰時, 天光就已經大亮。

昨夜下過小雨, 晨間起時, 掛在樹枝上的雨珠還未散儘,剛巧旭日初升, 絲絲縷縷的光線映照其上,瞧著晶瑩剔透又金光鋥亮。

今日是每逢十五的大相國寺廟會。

齊殊元所在的學館會帶領一眾學生去趕廟會。

但凡舉行廟會的日子, 極少有在休沐之時。哪怕葉南海三五不時的帶他去相國寺聽主持講經參禪, 但對不滿七歲的小男童來說, 廟會裡的雜耍、傀儡戲以及百戲等更能吸引他的注意。是以,不等嬤嬤去喚他起床,他便自覺爬起來, 還穿戴整齊的過不辭院來。

因著他是頭一回不在家人的庇護下外出, 葉微雨不多話的性子都難免多說一些,吃早膳時囑咐的一籮筐她仍覺不夠,臨出門前還在補充, “廟會最是人多眼雜, 你萬萬要切記跟著夫子的吩咐走動, 哪怕你覺著雜耍精彩又好玩, 若夫子不允許靠近,你便不能一意孤行。”

“陌生人的主動搭訕也莫要理會,”葉微雨拿桓允小時候的經曆來提醒他,“你允哥哥像你這般大時,一不留神就被拐子擄走, 叫天天不應,相當可憐。”

齊殊元還不曉得桓允有過這茬,睜大了眼睛,覺著很不可思議,“那允哥哥是怎麼被救回來的?”

“他自己逃跑的,可也吃了不少苦頭。”葉微雨再次強調,“所以阿姐方才的叮囑,你一定要牢記在心,若你出了意外,阿姐和姑丈可不得憂心如焚?”

“我記得的,阿姐,”齊殊元乖乖巧巧的拉拉葉微雨的手,“你放心罷,阿元一定整整齊齊的回家。”

葉微雨言儘於此,饒是擔心不已,可到底他是個男孩,對其過分的保護反倒不利於他的成長。

流月送齊殊元去學館,待看著他的馬車走遠了,葉微雨這才出發去太學。

不比往時在外舍時,上舍的所處的方位近南薰門,在貢院附近。也就是說穿過禦街後仍要走相當長的一段路。

昨日春闈殿試的一甲頭三名打馬遊街赴瓊林宴,自禦街而過,所過之處皆有百姓向其擲花,落了滿地的花瓣。葉微雨到太學時,周遭的同窗都還在議論其時盛況。

於百萬人之中脫穎而出,三人的學識自是不必說。從而也就導致眾人格外關注他們的樣貌,新科狀元是四十而立的中年人,榜眼長相平平無奇,倒是探花郎不僅年紀輕,約莫隻有弱冠之齡,而且他還有一張雌雄難辨的美人麵,也難怪遊街之時,眾多百姓對其擲果盈車了。

進到齋舍,她將將把書本拿出來,與葉微雨隔座的小娘子便探身過來問她,“微雨,你可曉得沈蘭庭因何事被大理寺的人帶走關押?”

葉微雨翻書的手頓了頓,而後才反問道:“發生了何事?”

“你還不知道麼,”那小娘子吃驚道,“此事傳得沸沸揚揚呢。聽與沈蘭庭同寢之人描述,昨日夜裡,大理寺的人直接闖入他們的寢房,四處搜尋了一番沈蘭庭的衣物,似是拿到甚證據後,便不發一言給沈蘭庭戴上鐐銬將其帶走了!”

三月裡,桓允才與她說過蔣祺芳兄弟倆因殺人被拘押,沈蘭庭也與此事有乾係不成?

葉微雨沒想明白個中糾結,隻好放在一邊,心下決定待回府後書信桓允詢問此事也不遲。

到晌午時下課,傅明硯卻主動來尋她說話。

上舍學子的數量不及內、外舍,是以占地甚小。午間小憩時,眾人也多在齋舍附近活動,不會走遠,是以兩人雖未在同一齋舍,他很容易就尋到葉微雨。

“葉姑娘,在下有一事想要尋求姑娘的幫助。”

此時葉微雨正坐在齋舍外的四角小亭裡吃午食,傅明硯坐在她對麵的石凳上,兩手無意識的握住了又放開,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等著他說下文,卻遲遲不開口,葉微雨玲瓏心思,便主動問道:“是因著沈蘭庭之事?你且安心,待下學後我會稍信給維玉將此事詢問清楚。”

誰知傅明硯搖頭道:“不僅為此,實則是我想請求沂王殿下能否引我進大理寺的監牢探一探蘭庭兄。”

“你是覺著他蒙冤入獄?”

“也不儘然。”傅明硯初初聽聞沈蘭庭被收押,先是不甚相信,待仔細思量過去種種,又似乎察覺有蛛絲馬跡可循,隻片刻後又否認自己的想法。他認為沈蘭庭心思雖重了些,可卻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我隻是有些事想向蘭庭兄求證罷了。”

葉微雨見他糾結不已的模樣,心下篤定此事定有隱情,便應下他的求助,對綠蘿道:“綠蘿待你回府後便帶著我的信物到開封府求見沂王殿下。”

“多謝,葉姑娘。”傅明硯見其如如此爽快,心下大定,由衷感謝道。

開封府後衙。

桓允近日被桓曄安排在六部三省輪轉學習。

近段時日因著幾樁陳年舊案便又挪到開封府查閱舊時的卷宗。沂王殿下親至府衙辦公,開封府少尹高文建殷勤又周到地為他劈了個幽靜又精致的院子。

眼下垂枝海棠花謝,結了一樹的紅棕色的小果子,枝椏彎垂下來,恰好擋住書案前的隔窗一角。

寶祿輕手輕腳的進去,小聲道:“殿下,葉姑娘給您捎了信。”

桓允正伏案做著記錄,頭也未抬,隻將手遞過去。

寶祿將信件謹慎放在他的手上,待寫完最後一筆,桓允擱下毛筆,才拆開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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