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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羅刹!”
一陣抵在肩膀處的輕輕搖晃讓羅刹從睡夢中醒來,他捂著腦袋從床上做起,腦海中,夢裡的往日種種還未消散,乍見浮舍,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祂要召見你。”浮舍臉色蒼白地說道,表情滿是擔憂。
羅刹將他上下掃視一遍,見幾道傷痕橫陳於肌膚之上,皆出於夢之魔神之手。
“我知道了。”羅刹說。
他起床整理好衣冠,與浮舍循著熟悉的道路向宮殿走去。遠遠地還未至宮殿之內,便可清楚地聽見夢之魔神在殿內大發雷霆。
“摩拉克斯!”祂低吼著,“你竟如此不給我麵子!”
應達和彌怒跪在殿內,與浮舍一樣,渾身遍布著傷口。見羅刹走來,眼中不自覺地浮現焦急憂心之色。
“啪!”伴隨響亮的破空之聲,羅刹姣好的臉蛋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
“解釋。”夢之魔神陰測測地說。
“是我的預判有誤。”羅刹主動俯身認錯,舉手置於胸前心臟處,恭順地說道,“沒想到赫烏利亞的子民會如此輕易地舍棄自己的神明,投向摩拉克斯。不過,主人不必因此氣憤。”
“是嗎?”夢之魔神支著腦袋,眉間陰雲籠罩,“還是你在推卸自己身上的責任?”
羅刹將身段壓得更低了一些,“並非如此。隻是屬下覺得,既然赫烏利亞的信眾膽敢謀殺自己神明,那難保他們來到我們領地後,不會謀劃同樣的事情。”
他侃侃而談,“況且,摩拉克斯雖帶走了信眾,但他並未插手我們占領地中之鹽,想必也非存心與我們起衝突。畢竟歸離原除摩拉克斯外,還有塵之魔神歸終,爐灶之魔神馬科修斯,以及若陀龍王……”
話還未說完,夢之魔神揮手又是一道狠利的攻擊,在羅刹手臂上落下一道深可見骨的鞭痕。
羅刹身形一個踉蹌,勉強沒有倒下,血液形如涓涓細流沿著緊實的手臂流至指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落下幾點血花。
祂冷冷地笑了。
“看來,你的意思是我太過弱小了,都不值得讓摩拉克斯他們在意是嗎?”夢之魔神把玩著手中的鞭子,慢條斯理地說。
“屬下沒有此意。”羅刹竟然笑了起來,他恭敬地說:“主人當然不弱小,反而強大無匹。摩拉克斯以為我們弱小,而這正是我們的優勢。”
夢之魔神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對這番解釋是否滿意。
宮殿內一時寂靜,半晌,才聽見祂發話,“我聽說奧塞爾最近蠢蠢欲動,過幾日我會去拜訪祂。至於你——”
夢之魔神垂眸覷著他,“此番有功有過,但功過不能相抵,明日去水牢領罰。”
說罷,祂袖子一甩,“都滾!”
幾位夜叉走出宮殿,待距離夠遠,他們麵麵相覷,應達看著幾人身上的傷口苦笑。
原本出征時沒受什麼傷,這回覲見夢之魔神全補回來了。
應達轉向羅刹,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地用食指點了點他的額頭說,“你啊你!向來機敏,今日說話怎麼這麼不小心!”
夢之魔神的力量在魔神中隻能排中流,提起摩拉克斯歸終等魔神不是踩祂的雷點麼?!
羅刹半真半假地抱怨:“真話不中聽啊。”
他肩膀處的草係神之眼泛起光芒,點點暖流拂過夜叉們的傷口,轉眼間,傷口恢複如初,隻有破碎的衣物能彰顯夜叉們剛受過的苦楚並非假象。
浮舍讚揚道:“羅刹的治療能力又進步了。”
羅刹說:“大家今天是因我受苦了。”
應達叉著腰,雙眉一豎,火色的頭發烈如驕陽,“不要這麼說,我們本來就是家人。”
浮舍也在一旁點點頭。
羅刹已經習慣了此等言行,卻依舊不自覺地眉目溫柔了些許,語氣也輕柔了些,“嗯。”
唯有彌怒神色複雜地看著他,落下一句冷硬的“早點休息”後,轉身便走。
應達望著彌怒的背影納悶道:“彌怒怎麼回事?”
羅刹不以為意,這位岩夜叉大概還在顧慮自己的計劃。彌怒所知甚少,幾乎全然被蒙在鼓裡,卻又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與族人都在羅刹的算計中,這感覺想象都知道不太好,對自己生有怒意也在所難免。
“大概是心情不好吧。”羅刹說,“你們也先早些回去休息。”
羅刹與浮舍應達揮手告彆,行到半路,一陣輕柔的風吹過他的耳畔。
“嗯?”羅刹望向夢之魔神的領地邊界。
是風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