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魔神再次觸碰般若的臉龐,夜叉臉上那雙翡翠色的眸子透不出光亮,“你這麼聰明,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會這樣不停地追問我,也是因為你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吧。”
般若再度沉默,半晌開口道:“歸離原決定直接集結軍隊向西北方向行進。”
夢之魔神明白這是般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嘴角勾起,道:“歸離原西北都是平原,他們這麼計劃我不意外。不過這次他們看起來絲毫不打算顧忌奧塞爾,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上次戰爭,歸離原從百鬼一族得到了假消息,因此認為您和奧塞爾不和。”般若說,“他們倒不是完全沒顧忌,若陀龍王和歸終都留守在歸離原內。”
“這樣啊。”夢之魔神喃喃,“那我得提醒奧塞爾讓士兵穿過摩拉克斯領地時儘量小心了。”
“您打算怎麼做?”般若問。
夢之魔神張開手,欣賞著自己的纖纖十指,懶懶道:“以逸待勞,甕中捉鱉。”
“先前我叫你處理金鵬,先放到一邊吧。”祂道:“般若,抓緊時間好好乾吧。如果成功扳倒摩拉克斯,看在你的麵子上,或許我會饒他一命。”
……
桌上的蠟燭閃耀著微微燭光,般若睜開眼睛,石珀在黑暗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格外醒目。那石珀耳墜的主人正拿著一本書著,坐在木椅上,守候在般若身邊。見他醒來,摩拉克斯合上書冊,關切問道:“一切可還順利。”
般若說:“夢之魔神的反應都如我所料。看來我與帝君的計劃不必多做變動了。”
他翻身起床。原本般若打算回家後入夢會見夢之魔神,但此事卻被摩拉克斯否決,給出的原因是魔神和他力量相距過大,自己可以守在他身邊,防止意外出現。
摩拉克斯叫人將此事告訴了金鵬,般若無言片刻,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話確實有其道理,便在屋子的客房睡下。
現在一醒來,般若就看到摩拉克斯俊美的臉,不知為何感到渾身不自在,隻想快點回到自己與金鵬的小窩。
“這麼晚了,你若不嫌棄,可以繼續在此處歇息。”摩拉克斯說,金色的眸子倒映著燭光,似乎比光源本身更加耀眼。
般若抬頭,像是被光芒灼傷了,不自覺地偏過頭,道:“不必叨擾帝君了。”
摩拉克斯食指輕輕抵在下巴上,冰涼的扳指與皮膚輕輕接觸。昨日,般若對他說心中無怨,可這奇怪的態度看起來卻非好無芥蒂,他輕歎一口氣,道:“也罷。我給你拿件外袍,秋夜涼,多穿些衣服吧。”
他的行為動作十分體貼,讓般若不由回憶起前生部分夢女玩家對鐘離的調侃——爹係男友。這樣一看恰到好處。
般若接過長袍穿上,提上燈籠打開房門,外麵下了一天的雨已經停了,但烏雲將月光遮蓋,依舊是黑烏烏的一片。路上有積水,屋簷淅淅瀝瀝得水滴落下,將青草的葉片戲弄得一壓一跳,池塘邊隱隱傳來蟲鳴,隻是秋冬時節的蟲鳴微弱,聽起來有股油儘燈枯的蕭瑟。
儘管歸離原中凡民居多,能威脅到夜叉的人少之又少,摩拉克斯依然言道:“路上注意安全。”
麵對他人好心的囑咐,般若點點頭。走出許久,驀然回首,摩拉克斯才剛剛踏回庭院,關上了大門。
般若吐出一口氣,熱乎乎的水汽遇冷,頓時變成一片白霧。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回到與金鵬的家中,金鵬已經睡下。想來是接到摩拉克斯傳來的消息,以為他今日不回家過夜了。
金鵬神經敏銳,以前上戰場夜間休息時,一絲風吹草都能將他吵醒。但般若與浮舍等人在身旁時,他總能放下一些戒備,睡得更加安心一些。
般若走到魈的床前,悄悄挑起他的額前發絲,麵容俊逸的少年睡得深沉而安穩,眉宇間沒有以往的冷漠,嘴唇微張著呼出小小的氣音,總算有了十幾歲少年的樣子。
手鬆開,般若換上睡袍,在對麵的床上側身躺下,閉上了雙眼。
一場好夢。
……
三日後。
夢之魔神的領地邊界,幾位士兵正巡邏著。突然草叢中傳來聲音,為首士兵猛然望去,隻有一隻野生的兔子正望著自己,口中還在咀嚼著青草。
“是我多心了?”士兵自言自語。
下一秒,一隻箭在草叢的掩映間射出,穿透了他的喉嚨。其他士兵瞬間群龍無首,心膽俱裂,隻能扯著嗓子大喊:“——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