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死了。
封亦征親眼看見那把匕首插進她的脖子,血液噴濺。
這副畫麵困擾了封亦征很久,在無數個日夜中,他總是做著這一個夢。
隻是夢中他的行為不同,有些時候他會驚慌地奔上去,接住了沈寧倒下的身體。
有時他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沈寧去死。
有時他朝沈寧奔去,卻眼睜睜看著易洺抱著沈寧離開。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封亦征想不明白,但他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沈寧死了,易洺和他都得不到沈寧,但他比易洺好,他是沈寧法律上的丈夫。
而且……
封亦征勾了下唇角,抬手觸碰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吊墜,那是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因為貼身佩戴著,上麵已經染上了人的體溫,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溫熱的。
去到公司,封亦征處理的事情不少都是易洺搞出來的。
他們兩人勢力相當,甚至有些時候封亦征還要壓易洺一頭,那時易洺讓出了北部工程的合同讓易氏折損了不少元氣。
但易洺到底是有手段的,易氏也逐漸恢複到了鼎盛時期。
處理著這些事,封亦征忽然笑了,手指輕輕摩挲著垂吊在胸前的小瓶子。
封氏的發展一直很好,封亦征年輕,並且麵容俊美,即使他有過一任妻子,想當封氏女主人的女人還是一茬一茬地往他身邊送。
但這些女人往往是連封亦征的麵都沒見著就被拒絕送走了。
他們這樣的人,站在高處太久,能夠被所有人看到,再逢迎上來的人,看到的隻是他們的位置。
除了沈寧……
封亦征想,沈寧真是什麼都不求啊。
指不定連易洺的愛也是不屑一顧的。
這樣才對,封亦征想,易洺那人有什麼值得被人愛的呢。
他寧願沈寧誰都不要愛,也不要隻愛易洺一個人。
可是,當這個想法真的可能實現那天,封亦征又退卻了。
封亦征輕閉上眼,眼前似乎又浮現起他找到那個黑衣殺手時的場景。
黑衣逃了,但封亦征又能力把他找出來。
不過一天。
封亦征去到地下室,看到了癱軟在地上,右腳以一種奇怪角度擺放的壯年男人。
他微笑著,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封亦征,你應該對我很熟悉吧,是我花錢雇你殺死沈寧的。”
男人身體輕抖:“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隻是拿錢辦事……”
“可是我說了,放沈寧離開,你沒聽見嗎?”封亦征打斷他的話。
他抬步走上前去,皮鞋踩在了男人的手指上。
慘叫聲充斥著地下室,回音不絕,讓人膽寒。
“我,我聽到了,但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是那個女的!那個女的!”壯年男人嚇嚇地說著,目光恐懼。
“我停手了,那個女的拿著刀往自己脖子上紮,她力氣太大了,我沒有辦法。你饒過我吧。”男人哭得涕泗橫流,一張恐懼醜陋讓人作嘔的臉。
沈寧就是死在這樣的人手上,她是不是也覺得挺惡心。
封亦征腳下的力氣加重。
男人的叫聲更慘。
“我真的,沒有騙您!那個女人是自殺的!”
自殺。
封亦征這才似乎回過神來,他移開腳,蹲下身,看著壯年男人:“你再說一遍,沈寧怎麼死的。”
他目光太深,瞳孔極黑。壯年男人被嚇得哆嗦,他手裡也有幾條人命,但在此刻,卻因為一個眼神被嚇住。
“您說放過她時,我就準備收手了,但那個女人轉過頭來了,她握住了刀刃,插進了自己脖子,她力氣太大了,我扯不動。”
壯漢身體又開始抖了,那時候女人的笑太可怖了。
怎麼會有人笑著把刀送進了自己脖子,血液噴濺出來,她表情無任何變化,仿佛鬼魅。
大白天的,壯漢嚇出了一身冷汗,趁著人群喧鬨,他趁亂逃走。實際上在許多人被追捕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這麼快追捕他的,隻能是他的雇主。
封亦征仔細地打量著麵前人的神情。
壯年男人瞳孔緊縮,下眼瞼微顫,是一副現在回憶中恐懼的模樣。
沒有說謊。
封亦征記憶中的沈寧是怎樣的,時而柔弱時而堅強時而倔強,但她身上有時會浮現一種矛盾氣質。
比如,當那隻大狗咬住了年糕時,沈寧一腳把大狗踢遠,那時候封亦征就知道沈寧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了。
但後來沈寧再也沒有表現出這一幕,甚至被他囚禁時,麵對著攝像頭,也無一絲一毫的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