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市白家。
番茄燉牛腩,麻婆豆腐,酸辣土豆絲,小菜豆腐湯,餐桌上擺放著熱乎乎又可口的飯菜,飯廳裡卻隻有碗筷碰撞時發出的冷冰冰聲響。
“啪”地一聲打破了維持已久的寂靜。
白磊剛上筷的牛肉就被打掉了,抬頭看了一眼臉色很臭的程豔萍,將筷子收回來放下,悻悻的推了下鏡框,“你這是做什麼?”
程豔萍冷著一張臉,“你心裡還有女兒嗎?”
“我心裡怎麼就沒有女兒了,說話就說話,你打我筷子乾什麼。”白磊一臉無奈,說著便拿起筷子繼續去夾那坨垂涎已久的牛肉。
話落,又是“啪”地一聲。程豔萍再一次打掉了白磊筷子上的牛肉。
白磊壓製著心裡的怒氣,沉了沉聲音,“你有完沒完?有什麼事就不能等吃完飯再說。”
“吃飯,吃飯,你一天就知道吃飯。”程豔萍‘噌’地下站起來,頓了下,繼續說:“女兒從小到大你關心過多少?一天就知道待在你那中藥館,一個陌生人都比我娘兒兩個重要。”
“你捫心自問,女兒跟我們生了間隙,去了南陽這麼多天,你擔心過嗎?你打電話關心過嗎?”
白磊回:“白芨今年二十三歲,已經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了。再說,她不就是去同學那玩幾天,你有什麼好著急的?”
“還有,你昨天不還剛給她打了電話,你至於嗎?”
“誰知道她同學是什麼人?男的還是女的?也不知道家裡做什麼的?南陽這麼遠,她一個人又沒出過遠門,我能不擔心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心那麼大,要是女兒被騙了,你後悔都來不及。”程豔萍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白磊皺了下眉,反駁:“騙什麼騙,現在是法治社會了。你這人就是太霸道強勢,女兒才走了幾天,你就成這個樣子了,要是再過幾年,女兒談個外地男朋友嫁了,你得瘋成什麼樣。”
程豔萍蹙眉,“外地?想都不要想,我第一個不同意。”
白磊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那就由不得你了。”
“怎麼就由不得我了,遠嫁我絕對不會同意,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還能害她不成,如果真的嫁遠了,彆人苛刻她,欺負她怎麼辦?你這當爸的還真是便宜,不為女兒著想就算了,還竟說些風涼話。”
就在程豔萍說話的間隙,白磊吃了兩坨牛肉,一嚼,黏糊的番茄味湯汁順著牛肉一同滾入喉嚨,那瞬間,整個身心都舒暢了。
他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說:“豔萍啊,你我都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你在我麵前怎麼霸道強勢都可以。但在女兒麵前,還是得收斂一些,這兒女,就像是手心的沙,你越想攥緊,它逃得越快,你越指手畫腳,她就越跟你反著乾。女兒長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選擇,你做不了主的,我們這些做父母的,一天比一天老,最多就是給她提提意見。”
“就拿這次來說,小白還沒離校,你就安排好了飯局,急著把她工作的事定下來,連喘氣的時間都不給她,實習本來就累,你說,她能沒有怨言嗎?說不定你不這樣,她還真不會去她同學那,直接回家來了。”
咋一聽起來是有兩分道理,但程豔萍是不會承認的,冷哼了一聲,“這麼說起來,還怪我了?”
“不是怪你,是你有時候做事太欠缺考慮了。就如現在,明明可以吃了飯慢慢說,非要弄一股火/藥味出來,要不是這天熱,飯菜早涼了,你還吃什麼。”
程豔萍剜了他一眼,不多說。忽地想起昨天那通電話,一臉的憂愁,“女兒一個人沒出過遠門,這次去南陽,我是真擔心,而且也不知道那同學是男是女,茉茉那丫頭肯定沒說實話。”
白磊沒多想,邊吃飯邊回,“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小白長得好,又單純……”到嘴邊一籮筐的話程豔萍還是咽回去了,這些臭男人都一個樣,說了也不懂。
懶得費口舌。
這麼想著,她就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看看誰在南陽,順便照料一下也能放心些。無意間刷朋友圈看到何慧分享了一條鏈接:
“南陽提醒:這些都是傳/銷,公安等多部門發布最全最新名單!”程豔萍點開一看,是很長很長一個名單,好幾十個。
她立馬私聊何慧,“你在南陽?”兩人是大學同學,交情不算很好,但逢年過節也會問候一下的那種。
那邊很快回了,“沒有,怎麼了?”
“我剛看到你朋友圈,還以為你在南陽呢。”
“那是我兒子在南陽執行任務,順便分享轉發一下,讓大家都提高警惕。”
程豔萍想起來了,何慧的老公是警/察,前幾年開同學會,好像是聽說她兒子在上警校。
“這都工作了啊?”
何慧回:“都工作好幾年了,對了,你女兒畢業了嗎?”
“今年剛畢業的,前幾天去南陽玩了,正好看到你朋友圈發的,看得我膽顫心驚。她一個女孩子,又沒出過遠門,我這心裡老想著,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
“理解,做父母的都這樣。他們兩父子經常去執行任務,我一個人在家,日日夜夜都盼著能平安回來。”
“……”
*
白芨一晚沒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