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新營房,就得用到勞力。按照以前的慣例,是要征發民夫。也就是所謂的服徭役。首選的是屯田軍戶。
戚繼光管過屯田,知道軍戶們的難處。他也不願意給本就辛苦過生活的軍戶們增加負擔。戚繼光想了個辦法,讓捕倭軍自力更生,自己動手,翻新營房。
反正這些人每天除了訓練,也不乾彆的。乾脆就一半人訓練、一半人翻修營房。前七天訓練、後七天乾建築、搞裝修。七天一換崗。
戚繼光兩頭跑,上午指導訓練、下午去工地。三個營去輪流跑。有時候忙起來了,他也會拖了戰袍,挽起袖子,親自上手和當兵的一起搬磚頭、和泥灰、扛木料。
這一天,戚繼光在即墨的工地監督指導。登州和文登兩地都是舊房翻修,隻有即墨,之前沒有捕倭軍的營房。從打地基開始修蓋營房也不現實,沒那麼多錢。
戚繼光就在離軍營六七裡的地方,選中了一個廢棄的村莊。也不算完全廢棄,反正村子裡一多半人都走了。房子都荒廢了。村裡隻有四分之一的房子住的有人。其他都是倒塌、破損、無人居住的廢棄房屋。
據說,這村子原來居住著五六百戶人家。因為時常鬨倭寇,有點兒本事的村民都搬到內地去了。留下的都是家裡太窮,實在走不了的人家。
戚繼光讓這些人搬到村子的一頭,剩下大半個村子他修了圍牆,隔開做了軍營。在舊房子的基礎上重新翻修,建軍營。
戚繼光脫了個光膀子,肩膀上搭塊布,和六七個當兵的一起扛著一根圓木房梁,嘿呦嘿呦喊著口號要給營房上房梁。
突然,外麵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好像是有人在吵架。戚繼光沒搭理他們。工地上吵架是常有的事,不定誰碰著誰、誰踩著睡的腳了。他正和當兵的一起上房梁到關鍵時刻了,哪顧得上管那閒事?
吵鬨聲越來越大,一夥兒人闖進了工地。領頭一個,大聲喊著:“放下!都放下!把東西都給我放下!聽見沒有?快放下!”
戚繼光回頭一看,一個小子身穿綢衫、帶著緞子帽,手裡拿著把折扇。看著不倫不類的。要知道,這裡可是捕倭軍的新軍營。就算沒建成,這也是軍方施工現場。普通人,誰敢靠近?更彆說闖進來大喊大叫了。
他本不想搭理,但是施工現場這麼多當兵的,竟然沒一個去攔住他,製止他的。戚繼光心裡感覺有些
納悶,放下房梁木,迎著那人走了過去。
“你是乾什麼的?這裡是軍方工地,誰讓你進來的?”戚繼光拿起肩膀上的那塊布擦汗。
“你不認識我?你竟然連我都不認識?”這小子像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蹦多高。“我姓黃,彆人都叫我黃二爺!這裡是我家。拆我家的房子,我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