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火舞心中大駭,這樣的話,豈能隨便說出口?
被慕容對極,甚至是被永恒真宰洞悉了怎麼辦?
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軒轅第二,乾咳兩聲:“好像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我們還是走吧?”
“走!”
軒轅第二、張若塵、瀲曦,立即離開神艦。
青玉台上的幾位女子,沒有在意他們三人的去留。
夏瑜道:“現在骨神殿強者如雲,要神不知鬼不覺殺一位不滅無量,可不是易事。這太冒險了!一旦事情敗露,必會惹來滔天大禍。”
“此事,自然不是我們來做!有一種殺人的方式,可以無聲無息。”
羅乷將一滴血液,交到夏瑜手中。
是剛才她將慕容桓創傷後,收集到的。
“瑜皇,你去見池昆侖。屍魘派係若能咒殺慕容桓,下三族便相信他們的誠意,不再反對地獄界與他們結盟。”
三途河流域是中三族的盤踞之地,也是整個地獄界最核心,亡靈修士最多的地方。
其實,早在多年前,為了報團取暖,中三族的神城、神殿、始祖界,大神之上的修士,便分彆遷往了黑暗之淵防線與星空戰場。
之所以,各族神靈近日齊聚在此。
全是因為“鑄壇盛會”。
十二萬九千六百座天地祭壇,其中有四座是主祭壇。
位於地獄界的主祭壇,選址在“萬骨窟”,與骨神殿的遺址相隔極近。正是如此,骨族的神靈,才不得不將骨神殿又重新遷移回來。
畢竟,主祭壇的選址,是永恒真宰親自所為。
誰敢說一個“不”字?
鑄壇盛會,是鑄主祭壇的基石,需要海量資源,地獄十族必須鼎力配合。
夏瑜主修血海天道和風道,潛行造詣極高,化為無形的陰風氣流,遠離骨神殿,進入一望無邊的骨海原野。
她剛剛重凝身體,向三途河上看了一眼,臉色就隨之一變。
隻見,正前方的河麵上,飄著一隻丈
許長的青木小舟。
舟上,坐有兩道身影。
木舟,即像是憑空出現,又像是早就飄浮在那裡。
夏瑜在凝聚身體之前,是謹慎的觀察過,附近絕對不可能有彆的修士。更不可能有一隻木舟,而自己卻沒有發現。
眼前這一幕,太詭異。
……
風吹舟行。
青木小舟越來越近,舟上的兩道身影輪廓十分熟悉。
一個道士。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女子。
夏瑜手持鐮刀,立於岸邊的白骨亂石之間,冷笑一聲:“二迦天王呢?”
“二迦天王去請一位客人了,很快就來。”
張若塵四平八穩的坐在木舟,接過瀲曦遞過來的熱騰騰的茶。
品飲了一口,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上船喝一杯吧?”
舟與夏瑜,相距五六丈。
河中的水紋褶皺,不斷衝擊岸邊一層層的白骨屍骸,水聲澹澹。
夏瑜並不上前,道:“閣下還真是真人不露相,本皇的潛行之術,自認可以將不滅無量都瞞過,卻被你攔截在這裡。你們根本不是軒轅家族的族老,他們到底是誰?意欲何為?”
張若塵將精致的茶杯,放回矮案上,道:“我想了解五百年前,紅鴉王刺殺血絕族長的所有經過。”
“竟然又是針對族長而來。”
夏瑜暗暗運轉體內神氣,身上的裹屍布逸散出一縷縷始祖血氣,隨時準備遁逃,道:“十年前,族長被那位未知強者自爆神源重創後,便隱藏起來養傷,誰都不知道他在何處。閣下想從我這裡獲取族長的行蹤,恐怕是枉費心機。”
這些年,血絕族長遭受了大大小小數十次襲殺,其中幾次,險些隕落。
有的是為了始祖血翼,有的是為了雷壇和雷族始祖界。
更多的,則是總有人覺得帝塵未死,認為擊殺血絕,可以將帝塵逼出來。
夏瑜是唯一知道血絕族長藏身之所的人,她很清楚,自己遲早會被盯上。但哪怕是死,她也一定守住秘密。
青木小舟上,這道士的聲音忽然變了,變得年輕:“夏瑜,我來找你詢問,是因為你足夠的理智和克製,能夠守住秘密。”
夏瑜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如遭雷擊。
這是……
他的聲音。
那道士的麵容改變了,變成張若塵的模樣。
夏瑜身上殺意更濃,血氣更盛,聲音似從齒縫中擠出,怒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變化成他的模樣?你以為那樣就能騙到我?”
她身上逸散出來的血氣,將三途河染紅。
……
瀲曦解開紫紗鬥笠,露出真容,道:“帝塵為何要騙你?就憑你的修為,我都能輕鬆搜魂,更何況是帝塵大人?”
“假的,你們都是假的。帝塵早已隕落……”
夏瑜不停搖頭,不斷後退。
張若塵極其平靜,道:“這個世界有太多虛假和欺騙,但,有些事是真實發生過,是絕對的事實,誰都騙不了你。”
“嘩!”
張若塵長袖一揮,一片水幕被掀起,將夏瑜籠罩進去。
夏瑜惶恐不安,左退右退,四周皆是水幕,水幕上不斷出現隻有少數幾人才知道的畫麵。其中一些,甚至隻有她和張若塵知曉。
張若塵的聲音,從水幕外麵傳來:“我身隕這一局,早就與外公商議過。他立於明麵上,承受各種狂風驟雨,這是我的生死局,也是他的生死局。”
“與始祖為敵,與長生不死者對弈,我必須金蟬脫殼,藏身於暗,否則沒有任何勝算。”
不知多久過去,水幕散開。
夏瑜站在岸邊,死死盯著青木小舟上的那道身影,與其對視,渾身都在顫抖。
他那張臉,那雙眼睛,亦如曾經。
夏瑜並非是心境脆弱的修士,反而無比堅韌。
但,此事來得太突然,如一擊重拳直擊內心。說不清是震驚居多,還是喜悅更多一些。
想到自己現在的這番模樣,她所有的喜悅,卻又變得灰暗,似早就想與人傾訴一般的講道:“這些年發生了太多事!白蒼星被未知存在搶走了,做為諸神的守墓人,我難辭其咎。”
張若塵安慰道:“白蒼星蘊含的白蒼血土,與不死血族曆代神靈的屍骸,本就被天下強者覬覦,始祖都會心動。你們怎麼可能守得住?你無需自責,人活著就好。”
就好像家裡的頂梁柱回來了,夏瑜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與無奈,都一一講出,又道:羅祖雲山界被未知強者一口吞掉,界內所有修士生死不明。隻有姑射天君和少部分的修士,當時在羅刹神城,所以僥幸逃得一命。”
羅祖雲山界,乃是魔祖的身軀所化,對急於恢複修為的半祖和始祖而言,價值非同小可。
能一口吞掉,至少是半祖中期的修為。
“修羅戰魂海也被盜走,至今不知是誰所為。”
夏瑜眼中儘是水霧,道:“這些年,下三族……或者說整個宇宙的各大勢力都很艱難,不僅要提防隱藏於暗的半祖和始祖,還要應對明麵上永恒天國的神武使者和末日祭師,那些人強取豪奪,極為放肆。”
“你不能怪我們的,我們若不激進和強勢一些,若不聯
合各方一起反製永恒天國,遲早被連皮帶骨吞掉。我們總不能一直受欺負,卻不反抗吧?”
“在來骨神殿之前,我們就已經做好決定,沒想過能夠活命。我們死了,下三族還有彆的修士頂上。”
張若塵道:“在朱雀火舞的神艦上,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這麼說,是擔心你們的安危。既然我回來了,你們便儘情的鬨騰。哪怕天塌上來,我也替你們兜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