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荷花穿過堂屋的簷廊回到自己的小院,小院就在堂屋後。左右兩邊,是兩個哥哥的院子。
院子後麵是一道高高的牆,牆後是豬圈。
進了屋,先燃亮燭台。
崔晉原送了她一對並蒂蓮花銅燭台,當兩個燭台上的蠟燭全部點亮時,會將整個屋裡照得亮堂堂的。
剔了下燈花,荷花就坐到繡架前繡起花來。
繡了幾針,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忙自旁邊的書桌上拿起一個裝訂好的本子看了起來。
這個本子,是用上等的宣紙裁開裝訂而成,裡麵寫著她所有能記得的事情。
每當她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時,就會去看這個本子。每當她做了什麼事時,也會記錄下來。
“哦,給二嫂未來的孩子做虎衫!”荷花拍了一下額頭,笑了起來,“真是屬魚的。”
她走到裡屋,在幾個櫃子裡翻找了起來。
過不了一會,拿著幾捆碎布走了出來。
剛剛縫了兩針,又想起了什麼事情,急忙站起身記錄。
就這樣,她坐在蠟燭下,一會起身看記錄,一會坐下來做虎衫,一會渴了又忘了倒水,忙得不亦樂乎。
張可站在西院中,看著燈火輝煌的小院,再看了看黑燈瞎火的西院,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顧立從臥室裡鑽了出來,手足無措地勸她,“你哭啥?阿爹阿娘罵的是我,又不是你。”
他這麼一說,張可哭的更加傷心了。
顧立哄了好一通,也沒把張可哄笑,隻急得撓頭。
“你這娘兒們,好賴話都聽不出來了?阿爹那是為我好!作坊裡現在確實很忙的,咱得為姑爺守好這個作坊不是!”
“姑爺,姑爺!你們眼裡就隻有姑爺!不就是因為姑爺家有錢嗎?”張可哇的一下,哭得更狠了,“姑爺有錢那是姑爺的,你們也不能架著荷花往我脖子上騎上啊?讓她幫我做個虎衫,你看她給我的是啥臉色?我叫張可,她叫荷花?你們每天荷花長荷花短的,就不彆扭?”
“名字咋了?你是張可,她是荷花,這音又不同,犯的哪門子忌諱?”顧立看著張可,隻覺得她的火氣發得毫無道理,“再說了,你回娘家事先和我商量過嗎?你一拍屁股就是個主意,還敢跑到作坊去鬨?在作坊裡丟儘了人,回家又挨爹娘訓,你體諒過我一點嗎?”
說完這句話後,顧立也不管她,轉頭回了臥室。
見到丈夫甩袖而去,張可先是怔了一下,而後放聲大哭起來。
“我就說了一句,你就幾十句等著我!我看你成心就是不想讓我們娘倆好過!是啊,你現在有能耐了,在作坊裡當個工頭,隻怕早就瞧不上我,想另娶個黃花大閨女……”
顧立在屋裡聽著妻子的哭聲,無奈撫額。
眼見張可的哭聲越來越大,顧立生怕驚動了爹娘,就又走出了屋,“好了,好了,彆哭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顧立小心翼翼地扶著張可,“小心孩子,你彆動怒!你打我兩下消消氣好不?”
張可瞪了他一眼,拿手在他腰間狠狠地擰了一圈,“你還知道你有個媳婦,有孩子?”
顧立疼得哎呦了一聲。
“疼嗎?你咋就不知道躲啊?”張可一聽到顧立喊疼,連忙停下了手。
“沒事,被媳婦掐兩下,疼不到哪裡去。”顧立嘿嘿地笑。
張可就白了他一眼,“算你還有點良心!對了,阿娘給我捎話了,讓我給幾個本家兄弟找個活乾。你回頭和大掌櫃說一聲,讓他們去作坊上工!”
“上工?”顧立遲疑了一下,可是看到張可那瞬間黑化的臉,連忙點了下頭,“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和大掌櫃說,一定!”
見到丈夫答應了,張可破涕為笑,“你過幾天探探阿翁的口風,問問他那半成乾股的事情。我這幾天仔細算了算,這半成乾股莫看不多,一年可不少分錢呢,怎麼著也得有五六十貫。”
聽她這麼說,顧立臉色微變,“你打聽這做啥?這是姑爺給阿爹的東西,你彆打主意。”
“啥叫我叫打主意啊?”張可怪叫起來,“我肚子的孩子不是你的種?將來不得管你叫阿爹?難道你就不想為孩子留點啥東西?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你彆裝老實人。就是你不讓我打主意,大哥大嫂能不打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