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將心思用到了刺繡上。
……
崔晉原自床上坐起,隻覺得頭痛欲裂。
最近幾天,因為被知府誇獎,他的應酬不可避免的多了起來。
見他醒了,端午和重陽急忙端上了醒酒湯。
“大郎不能再這樣喝下去了,讀書都耽誤了。”這次崔晉原一連睡了兩日都沒醒,把他們都給嚇壞了。
崔晉原輕輕頜首,“說得對,確實耽誤事。以後再有此事,就替我回了!秋試將至,確實不好再應酬了。”
見他答應,端午重陽自然歡喜,服侍著崔晉原淨完麵,又替他穿好衣裳。
便服侍著崔晉原去了講堂。
今日,夫子講得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讀《尚書》能疏通知遠,廣博易良。崔晉原很快就沉浸在夫子的講課中!
崔晉原的學問,在府學中也是數得上號的,教授的夫子對崔晉原也極為喜愛。
見到今日終於沉浸在學問,不由得暗自點頭。
然而,這份喜悅在下課沒多久,就蕩然無存。
“陳家大娘子要見我?”崔晉原此時正在向夫子請教何為‘惟精惟一’,聽到陳冬平要見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夫子雙眉緊皺,不悅地看向崔晉原,“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誌無以成學……下一句是什麼?你可還記得?”
崔晉原心中一凜,起身彎腰叉手,“學生記得!淫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治性。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複何及!”
這是三國諸葛亮的《誡子書》,勸勉兒子要勤學立誌,修身養性。要從淡泊寧靜中下功夫,最忌荒唐險躁。
夫子性情寬厚,笑了一笑,道:“孟平還是要多讀經義!以人為鑒,可明得失。以史為鑒,可知興替。”夫子笑著喝了一口茶,一頭白發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雖隻是府學裡一個普通教授,卻有種沉山鎮海般的氣勢。
“以人為鑒,可明得失。以史為鑒,可知興替。”這是唐太宗說魏征的話。
崔晉原則是愣在當場。
他最近,是不是有些過於躁進了?
因為幫知府收了一次善款並超額完成任務,令他成了眾人口中的賢者能者,酒宴與誇讚不期而至。
他沉浸在被誇讚的喜悅中,仿佛回到了被下屬奉承和巴結的前世。
他熟悉這些,享受這些。
與人交往,如魚得水。奉承之言,令他心醉……
他忘了自己原本就是個學生!
今天夫子的這句話,如同當頭棒喝,如同冰水一盆,將他從頭到尾澆醒。
如果他不能中進士,晉了官身,今天這所有的一切都將如鏡花水月般流逝。
甚至,他還會失去現在的生活,現在的快樂。
崔晉原直起了身,先是整了整發髻,而後整了整衣襟。
朝著夫子稽了一首。
而後轉過身,往館舍中他的住處而去。
而此時,在府學外已等了一會的陳冬平,在聽了門子的回報後,不僅沒惱反而輕輕笑了。
“大娘子,他不見您,您還笑?”小丫鬟香兒不解地看著陳冬平。
陳冬平莞爾一笑,“他的心,靜了!我這一趟也不算空跑。”
“靜了?”香兒複述了一遍陳冬平的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此次金榜,他必有提名。”陳冬平將車簾放下,輕輕地跺下腳,“我們回!”
香兒卻越發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