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大將一碗茶喝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身後,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你是不知道,我們江邊村最近邪事是一樁連著一樁。”茶棚旁有兩個中年婦女在擺攤,一個賣的用蜀黍梃子紮的鍋拍,一個賣的用藤條編的菜籃子。
兩個婦人一邊擺攤一邊閒聊,顯然已經聊了好大一會了。
聽著聲音有些熟悉,顧老大不由轉過頭,卻見到那個賣菜籃子的,竟然是江邊村的人。
賣鍋拍的婦人挪了挪身子,朝著旁邊的攤子探過身,“就你們江邊村的那個顧家,你認得不?他家現在可抖起來了,真是有錢有錢,要錢有人呢。聽說在三川客棧住著,一租就是三個房間呢。”賣鍋拍的婦人嘖嘖有聲,十分的羨慕。
賣菜籃子的婦人撇了撇嘴,“有啥了不起的,還不是指著女婿?要是顧家沒這個女婿,早就餓死了。那顧家不是啥良善人家,那顧荷花也不是啥好東西。遠的不說,就說顧家的那個老二。他媳婦張可,與城裡的何班頭廝混,很多人都看到的。就連那顧家老二都知道,他愣是不敢咋樣。”
賣鍋拍的婦人有些不信,“這哪有渾家與人私通男人不發火的?”
“那顧立一去地裡乾活,後腳老何就過來了。那天我親眼見到的,顧立站在家門口替老何把門望風,愣是不敢進家門!”
“不能吧!竟然是一點火性都沒有?”
“他能有啥火性啊?一對不要臉的。那女的叫張可,娘家就是乾私窯的。我聽彆人說過,她就是被老何破的瓜。顧立現在又被顧家趕出來了,沒處可去,敢管他渾家?”
“呸,丟人喲!”
“可憐老顧啊,要強了一輩子,結果在兒女上麵卻栽了個大跟頭。”
“那我剛聽你說,她閨女也不咋地……”
“哎呦,荷花是吧?聽說她也是打小的不尊重,說是有很多男人。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她親嫂子罵她的話。”
“我的天呢,這顧家竟然沒一個好人呐。還成立啥聯合會,笑掉人大牙好了。”
顧老大攫緊拳頭,身子顫抖。
客棧裡,宋佳桐瞪大了眼睛。
“你看,你摸照雪,它不躲耶。”宋佳桐看著荷花將照雪抱在懷裡,而照雪沒有半點反抗時,十分的詫異,“它除了我,都不肯讓彆人抱呢。就連香兒也不能抱。”
“香兒?”荷花不止一次在宋佳桐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是啊,原來是陳家大娘子的婢女,因為見她會照料照雪,就把她留到我身邊了。”宋佳桐隨意地說了一句,又把注意力轉到了荷花懷中的照雪身上,“哎呀,它怎麼舔你了啊?”
十分受傷。
可是荷花的心中,卻如同驚濤駭浪一般。
陳冬平竟然往宋佳桐身邊派人了?
宋佳桐的身份是公開的秘密,人人都知道她自小養在宮中,陪著太子和趙從道長大,與官家情同父女。
陳冬平往宋佳桐身邊安排人,肯定沒安好心。
她有心想提醒宋佳桐一句,可是看了看一直坐在簷廊下的趙從道,又將話咽回了。
縱是宋佳桐什麼都不懂,趙從道也會不懂嗎?
有些話,她是不能亂說的。
而此時,在悅來客棧中。
香兒正在滿頭大汗地開著趙從道房間的鎖。
趙從道的房間從來不許任何人進入,裡麵想必藏有許多的秘密。
“開的這麼辛苦,好想過去幫她一把?”一名躲在對麵屋裡的護衛無聊地看著香兒。
趙從道一回到客棧,就接到了護衛的彙報。
“要不然,把香兒做的事情和五娘子說了吧,這整天在客棧裡呆著,怕她會影響壞五娘子的。”錦衣有些煩燥。
宋佳桐多好的人啊,天天被那個香兒算計著。讓他們這些人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可偏偏趙從道還囑咐他們,不許對香兒下手。非要讓宋佳桐自己發現香兒的真麵目。
就宋佳桐那心性,幾時能發現啊?
趙從道輕輕擺手,“讓她自己發現!”
錦衣歎了一聲,悄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