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杏眸很是誠懇地注視著陳冬平,一副用心請教的表情。
陳冬平被噎住了,氣鼓鼓地看著荷花。
眼見主人被氣得不說話,陳冬平的丫鬟弄梅忍不住出聲,“你們欺負人!”她看得分明,這屋裡自崔晉原怒,就沒有一個瞧得起陳冬平的。後來的這個荷花,更是一副崔家大婦的高傲模樣。
可憐她的大娘子,竟然被人這樣羞侮。
荷花連看也不看弄梅,隻是瞧著陳冬平,“我家貧,養不起婢子。”
這句話不說還好,陳冬平一聽隻覺得麵上如同火燒。
她轉過頭,抬手就是一巴掌:“賤婢,哪個讓你出聲?”
弄梅本意是為主人出氣,沒想到主人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她一巴掌,隻嚇得一愣。
陳冬平今日被羞侮的狠了,隻氣得心神俱焚,這會又被自家的婢子當眾出了醜,厲聲叱道:“主子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在家裡我是如何管教你的?卻偏叫我在彆人麵前出醜?幸好今日顧大娘子沒帶婢子,若是她也帶了婢子,就叫你們婢子間吵來打去?我的臉,今日被你丟儘了……”
她雖是在罵自己的婢子,卻字字句句帶著荷花。
聽得荷花與範娥眉不停地搖頭。
範娥眉更是覺得今日的陳冬平大失水準,這個陳州城中往日自誇最具身份的女子,就像是個潑婦般。
哪裡還有往日裡嫻淑的影子?
她轉頭瞧向荷花,卻見到荷花眼中雖是帶著譏笑,可是麵上卻依舊端莊。
不由大歎。
一個明明是自幼得名師教導的,卻偏偏像個潑婦;一個自小癡傻的,卻端莊優雅的如同淑女。
這世道,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不過,她卻清楚!自己的阿爹並沒有看錯人,這個荷花,果真是個能人。
想到這裡,她更加憐憫陳冬平了。
經此一事,隻怕陳冬平的名聲又要臭上一臭了。
荷花不看陳冬平,而是看向崔晉原。
眼中透出輕蔑——
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這就是你心心念著,不惜背叛家庭也要與之偷情的女人?這就是你明知她殺了我一次,卻依舊與之曖昧的女人?
迎著這目光,崔晉原竟是覺得心頭如被雷擊。
他斂下雙目,快速思忖。
荷花這是氣得狠了!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麼,隻怕自今日始就會失去荷花。他沒想到,白書喜竟然會進城,亦沒想到自己會接連遇到陳冬平與荷花。
他解釋不清!不管如何,他也解釋不清。
不是這樣的!為什麼會這樣?
他明明算計好的,利用陳冬平引住白書喜的火力,讓荷花安然脫身。而後再用作坊的秘方全在荷花手中,逼迫家中毀去白麗華與他的婚約。
為什麼?事到臨頭,竟然有了這許多的變數?
難道,這世上最傻的,竟然是他?算計來算計去,把自己算計進去了?
他抬起頭,看著荷花苦苦一笑,“荷花……”
荷花卻不容他說話,轉首看向陳冬平,“你的婢子你隻管回家教訓,卻不要在我的麵前。說起來,我頂頂討厭你!你明明喜歡崔晉原,卻矯柔造作的做出一副清純的模樣,可你的骨子裡即卑鄙又無恥。為了一個染料方子,能乾出派人劫殺我的事情!隻怕你不僅是為了染料方子,還是想要結果了我的性命,你好與崔晉原雙宿雙飛?過後,我為了自保成立了聯合會。你派你的舅舅到聯合會撲買股東,卻被我識破。你就用你的婢子聘了貓,跑去算計彆人,結果卻又一次被人識破,還害得你的婢子生死不知!”荷花冷冷一笑,“這世上沒幾個蠢人,彆把彆人想得太蠢了!說起這點來,你與崔晉原倒也是相配!”
“什麼鍋,就配什麼蓋!天造地設的一雙人!”她掃了一眼崔晉原,轉身欲離去。
“荷花……”崔晉原凝聲喚她,心膽俱裂,“不要走!”
這一走,隻怕荷花再也不會回頭。
崔晉原懂!崔晉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