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帕子,能說明甚問題?”白書喜鬆開了麵上的緊繃,淡淡地笑了起來。
張可已經在他安排的小院裡住了一段時間,口口聲聲說要顧家人死。
這與白書喜的想法不謀而合。
其實,白書喜也是這麼想的。若是顧荷花不死,他的女兒嫁給誰去?
可是,顧家怎麼死,死在哪裡,這可都需要從長計議的。
他忘不了崔晉原給他帶來的恥辱,忘不了三茶腳店裡荷花逼崔晉原發的誓。這崔晉原哪是在發誓,這是在打他的臉!
若他不反擊,彆人還會以為他白書喜是泥塑的菩薩,毫無火氣呢。
張可抬眼看著白書喜,一雙眼睛裡冒出血絲,“我聽說,汴京有個文繡院。”張可陰陰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到桌上的繡帕,“這麼好的繡技,不去文繡院給官家繡朝服,太可惜了……”
白書喜沉默了一會,而後輕輕地吐了口氣。
……
清風半夜鳴蟬,遠處蛙聲一片。
荷花一襲青衫,慵懶地坐在窗邊的榻上。
她仰著頭,透過雨過天青色的窗紗,看著星空。窗前稀疏地飄飛兩三點螢火蟲的光亮,映著空中稀稀的疏星,彆有一份淒清之美。
顧羅氏走到窗下,“荷花,不睡啊?”
荷花應了一聲,推開了窗戶。
“關了窗吧,怪多蚊子。”顧羅氏進了屋,挨著荷花坐下。
“今天第一天,也不知……”顧羅氏歎了口氣。
荷花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此時,正是秋試考完開門之際,各路的學子坐在月色奮筆疾書。
崔晉原的心頭卻是一陣輕鬆!秋試的題目並不難,與他所想像的大不相同。
宋朝科舉基本上沿襲唐製,進士科考帖經、墨義和詩賦,考試時,主考官在試場前麵掛出一塊簾幕,“出示題目於廳額,題中有疑難處,聽士人就簾外上請,主文於簾中詳答之訖,則各就位作文”。
崔晉原考的,就是進士科。進士科的考試比較複雜,需要試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帖《論語》十帖,對《春秋》或《禮記》墨義十條。
這其中以詩、賦、論三項為最重。
他抬起頭,夜色如墨,秋意凜然。
若是這一科考不好,隻怕他隻能與荷花私奔了。縱是為了荷花,這一科,他也得考好。
崔晉原摒除了心中的雜念,獨對著一盞燭光。
而在離他不遠處,同樣奮筆疾書的袁輕舟,則是連頭都不抬。
他心無旁騖,腦子裡就隻有麵前的紙張。
解試隻有三天,要抓緊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