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之下,她不可能逃跑。
最起碼,她得弄點吃的東西。
所以,哪怕她心中再憤怒,在臉上也絲毫看不到。她垂下頭,身子蜷起來,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老何很滿意荷花的舉動,又轉身繼續駕車。
陳敬之看了看荷花,又看了看老何,眼中光芒閃爍。
‘荷花娘子竟然得到老何的信任了,竟然被鬆了綁,隻要她給自己鬆了綁,自己就可以逃走了……’想到這裡,他數次以目示意荷花,隻可惜,荷花的目光隻落在孩子身上,根本就沒看他。
過了一會,老何的聲音傳到車內。
“在暗層裡有米,你把鍋遞給我,我挖點雪……”
荷花依言取了鍋和米出來,老何在馬車在外麵挖了一鍋雪,又遞了進來,“煮點米湯,要濃點的。”
荷花點了點頭,將鍋座在炭火盆上。
不大的工夫,米湯的香氣就在馬車內彌漫。
陳敬之忍不住舔了舔了嘴唇。
他也是兩天沒吃飯了。
‘也許荷花娘子會偷偷給自己一點吃的。’陳敬之衝著荷花用力的眨眼。
許是他的動作太激烈了,荷花終於看到了。
荷花朝著馬車上的車簾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陳敬之,終是垂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陳敬之在心中破口大罵起來,‘這個蠢貨,難道她就沒看到我是個男的嗎?隻要我吃飽了飯,就有力氣和老何對抗。’
他瞪著荷花,眼中儘是責備。
聞到米香,老何將頭探進馬車,“你……”他指荷花,“把孩子喂飽。”他給荷花剩下一小碗,而後將所有的米湯端到馬車外。顧不得滾燙的米湯,大口大口地吃喝起來。
荷花拿起勺子一點一點喂孩子吃飯。
老何一邊吃,一邊打量著荷花的舉動,滿意地點了點頭。
等到孩子吃飽後,對荷花說道:“剩下的,歸你了!”
荷花似乎是沒看到陳敬之那憤慨的目光,將剩下的米湯端起一飲而儘。
溫熱的米湯在胃中化成了一片溫暖,不僅止住了胃部的疼痛,也令身體暖和起來。
荷花長籲了口氣,抱著孩子歪在車壁上打盹。
寒夜漫漫,馬車在不知的道路上繼續朝前行駛著。
荷花不知馬車會駛向何方,但她知道,隻要崔晉原看到她留在枕邊的雀釵,就會知道她曾在外宅裡呆過。
崔晉原會找到自己嗎?
崔晉原這會在哪?
寒夜如墨,飛雪如幕。
在荷花身後幾十裡地的地方,有十幾個騎馬的身影,正無聲地朝前疾馳。
在一個岔口前,十幾個騎手停下了身形。
一個騎手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就著火把的光亮仔細地觀察地麵。
“衙內,這馬車是朝著北邊去了!這馬糞捏起來還有點軟,他們離的不遠……”
火把在風雪之中發出呼呼的聲音。
崔晉原的臉頰在火把的映照下,看起來半明半暗。
他緊緊抿著唇,朝著北方望去。
從馬背上跌跌撞撞摔下來的陳冬平,則是怔怔地看著崔晉原。
如果是她被人綁了,崔晉原會這樣不辭辛苦的雪夜援救嗎?
一滴淚水緩緩滑落,還來不及墜落到衣襟上就被雪花浸透,變成冰棱。
這夜,真冷。
這心,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