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崔孝佐這樣,請人不成,竟然想將馮府的女眷請到家中治病,簡直是侮辱!
袁輕舟看了看馮管家一眼,站了起來,“你且回去與外祖母複命,隻說客人已走。若是無事,我便回後院了。”
冬日苦短,剛到酉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
袁輕舟沿著回廊慢慢地朝著後院走。
他所住的,乃是表兄馮一溪的院落。
外祖父共有一子一女,女兒便是他的母親,他的舅舅名喚馮鬆泉。
舅舅馮鬆泉沒有繼承馮家的醫術,帶著兒子妻子去了外地為官,獨留下女兒馮嫻君在家中。
袁輕舟慢慢地走著,眉頭緊皺。
抬起頭,頭頂的天空昏暗壓頂,仿佛一個沒有未來的黑洞般。
袁輕舟籠著袖子,繼續朝著後院走。
進了院門,將輕裘交給下人,他略略洗漱了一番,就推開了廂房的門。
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令袁輕舟這個已習慣藥味的人,也皺了皺眉。
“香兒,走之前就教你每隔一個時辰開窗半刻,敢是忘了?”
隨著袁輕舟的話音落地,一個看起來聰明伶俐的小丫鬟就從裡屋裡跑了出來。
“見過公子,婢子遵從公子之令,每個時辰皆會開窗呢。”香兒有些緊張,衝著袁輕舟福了一福,而後偷偷地朝著袁輕舟麵上望了一眼。
她的目光,在袁輕舟俊朗而堅毅的臉頰上流連了一番,又快速垂下。
袁輕舟並未在意香兒的目光,在聽完香兒的話之後,他就大踏步地朝著裡屋走去。
一進裡屋,藥味更加濃烈了。
袁輕舟推開了半扇門,又將門前掛著的垂簾卷起,這才朝裡望去。
屋裡關著窗,又燃著一盆銀霜炭。看起來煙霧繚繞,如同薄霧蒸騰。
在屋子的最裡側,有一張大大的架子床。床體很大,幾乎占據了小半個屋子的麵積。
此時,床邊的幔帳已經挑起,露出半床錦被。
袁輕舟坐在床邊的杌凳上,伸出三根手指,落在那隻伸出錦被的手腕上。
香兒走了進來,蹲在床邊,擔憂地瞧著那隻瘦骨鱗峋,異常蒼白的手腕上。
袁輕舟雙眉緊皺,一雙眸子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愁緒。
而後,他將那隻手重新送回錦被中放好,扶著床邊的架子站了起來,怔怔地發呆。
他不說話,香兒也不敢說話。
一時間,屋子裡極為安靜。
過了一會,袁輕舟艱澀道:“上次配的藥已不能再吃了,我再配幾付……”說完,他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被大紅錦被簇擁著毫無生氣的那張臉。
目光中,是淡淡的痛苦。
床上的人,靜靜地躺著,一動也不動,仿若屍體。
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幾乎與死人沒有兩樣。
陽光穿過窗欞,印出幾道棱形的光線,灰塵在光線中緩緩起舞。
袁輕舟將手伸到光線之下,看著光線落在手指之上。
他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書房中,提筆寫了封信。而後在信封上,落下了陳州府大槐樹胡同顧成親啟的字樣。
喚了下人進書房,低聲吩咐道:“此信務必請急腳送到陳州府大槐樹胡同,你銀錢多多地給,免得急腳將信給扔了。”
下了領了命,拿著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