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所以說嘛,這次崔孟平是非考不可的。一旦得中天下聞名,到時顧氏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一舉得中,定然會來汴京尋他的。”
“如此說來,崔孟平真稱得上有情有義了。”
“可不是嘛……”
……
“你個混帳蠢貨!”崔孝佐看著一臉喜氣洋洋來回事的管家,氣不打一處來,他就知道,白氏養出來的就是一些目光短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崔晉原去白家給白家的老主母侍疾,這話崔晉原能說,他能答應嗎?
他還沒死呢,崔晉原就跑去彆人家裡給彆人侍疾?蕭姨奶奶還活著呢,崔晉原能去給白家的老主母侍疾嗎?
隻怕他一答應,就會成為眾人口中的笑話。
想到這裡,他轉過頭,嚴厲地瞧著白氏,“把這個蠢貨拉下去,給我狠狠地教訓!”
白氏沒想到崔孝佐竟然能因為一句話而生出這麼大的火氣,忙道:“老爺且不忙生氣……”
“我不生氣?”崔孝佐瞪著白氏,“這就是你給我找的能掌管一府的管家?怪不得這些日子我時常被人在後麵嘲笑,原來根子在你這裡啊?”
白氏沒想到崔孝佐竟然把矛頭對準她了,又氣又怒,“老爺這是說的哪裡話?妾身又是哪裡做得不對?縱是做的不對,老爺也不該當著下人的麵,好歹給妾身留點管家的顏麵。”
“你說的也對!此事是我錯了。”崔孝佐到底是文人出身,很快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不該在下人麵前指責主母。
揮手令下人全部退下,軟言細語的哄起白氏來。
白氏得了崔孝佐的軟話,再加上又是一輩子的夫妻,不由得軟了起來。
“我這也不是一心盼著老爺能好嗎?做事不免就急惶了。再說了,我是大郎的母親。難道我還使不動他了?你看他自從入京,來向我請了幾次安?知道的會說是他不懂禮節,不知道還以為是我虐待他,他與我不親近呢。”白氏低聲抽泣。
“這孽子!”崔孝佐罵了一句,又繼續哄白氏,“你的好,我是知道的。這些年來,家裡就是靠著你,我才能安生做官。這孽子常年呆在鄉下,不懂禮數也是有的,你又何必為他生氣?”
又說起今天的事情,“天大的事,大不過科舉!你拿嶽母的身體要挾他,這事已傳遍汴京。就連我今天也被人問了好幾回!你說我急不急?這孽子今天又說出去白家侍疾的話,豈不是正麵打我的嘴臉?我和你還沒死呢,他就去給彆人侍疾,以後彆人會怎麼看我?”
白氏隻是垂頭,直到聽見最後一句才道:“我阿娘能是外人?”
崔孝佐雙眼一立,“你莫忘了,你是崔家的主母!不是白家的主母。你也莫忘了,那孽子此次科舉乃是陳州第一名。若不是被不知從哪裡拐出的袁輕舟給取了第一,他就是陳州的解元公!你不讓陳州的解元公科舉,這罪名,你擔得起嗎?”
又勸她,“回頭我與孽子好好說教說教,若是孽子有得中那日,必教他給你請個誥命!”
聽了這話,白氏才作罷。
當下,崔孝佐寫了書貼,令家人帶著去見崔晉原,勸他安心科舉,井氏的身體不必擔憂,自有白家的兒女照看。又隱晦地提醒他,白氏這些年不易,讓崔晉原要記得白氏之好。
崔晉原明白,這是要讓他給白氏請誥命呢!便表麵上唯唯喏喏。
白氏得了這話,心中歡喜,遂不再找崔晉原的事情了。
不久,就到了會試之際。
袁輕舟不負眾望,中了會元。
而崔晉原緊隨其後,中了第二名。
……
陽光照在巍峨的宮殿群上,流光溢彩。
官員們站在大殿中,聽著禮部的官員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念著本朝的三甲名單。
官家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看著站在殿內外的官員和學生,一股天下英雄儘入彀中的喜悅壓製了因太子病危而產生的痛苦。
今科桂榜,青年才俊居多,狀元與榜眼與探花都是少年郎。
尤其是狀元公,竟然是三元及第。
國朝定鼎百多年來,這還是第一位!
看著狀元公袁輕舟年輕而俊美的臉龐,官家輕輕地笑了。
站在左右的官員,皆是暗中朝著馮太醫與崔孝佐拱手道喜。
馮太醫滿麵紅光地不停地拱手回禮。
就連崔孝佐,亦是覺得麵上有光。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兒子,可是這個兒子卻給他撐了天大的麵子。
探花郎!
就連官家也誇讚崔晉原的文章與袁輕舟一時喻亮,令他難分高下。
官家曾斷言,若崔晉原錯開此科,下科再考,必定是狀元!
這可比他誇他還有麵子啊!
崔孝佐扶了扶官帽,抖了抖身上的官袍,腳下不丁不八,站成一顆青鬆。
令那些本就羨慕他生了個好兒子的官員,更是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