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關了門,縮在門後睡覺的小夥計被敲門聲驚醒,不情願地打開門後。
先是吃了一驚,而後揉了揉眼睛:“俺的娘!……這是?這是?天老爺!這是狀元公啊!”小夥計一聲大叫,猛地跳到了袁輕舟麵前,滿臉的諂媚,“狀元公,您老又回來了?哎呦,快請進,我馬上去給狀元公燒水!住店?沒問題!狀元公想住多久就多久?……住哪間?當然是以前狀元公您住過的那間……我的天呢,快掐掐我,這真是狀元公?”小夥計一邊圍著袁輕舟亂轉,一邊大聲嚷著招呼店裡的人,若是他有一隻尾巴的話,隻怕此時也會搖得如同風扇了。
袁輕舟莞爾一笑,身後的隨從賞給小夥計一塊銀錠。
小夥計一把接住,而後笑眯眯地放進了袖中,“狀元公,您這邊走!”
月色灑遍客棧,如同一層清涼的薄霧。
借著小夥計手中燈籠的光芒,袁輕舟望著一截欄杆。
“彆來春半,觸目柔腸斷。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成。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他的聲音極低,輕的如同呢喃。
翦翦輕風,院中石榴樹輕搖,明月篩過石榴樹的綠葉,將欄杆映照的斑駁一片。
一彎殘月如簾鉤。
有笑容悄悄浮起,掛起在唇角。
星河浩瀚,人間寂靜。
這場春夢,也不知幾人沉醉!
……
早晨,荷花是在被口水洗麵中驚醒。
一睜眼,卻見到顧成的女兒正爬在床的內側,正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自己。
“三兒,這麼早就醒了?”荷花攬過三兒,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口,而後坐起了身子。
三兒被小姑親了,高興的一個勁的擺手。
幾個丫鬟上前服侍著荷花穿衣洗漱。
一番忙碌之後,荷花就抱著三兒去了正屋。
進了正屋,李秀已經在了。
三兒看到母親,也不著急讓母親抱,隻是睜大眼睛看著兩個哥哥。
顧檣與顧植衝著妹妹做了個鬼臉,就正襟危坐起來。
“這孩子,睡到半夜就不睡了,非要鬨著去找。我想著你這幾年睡眠也不好,就不許她去。結果半夜哭的招架不住,實在沒辦法,隻好抱到你床上去了。”李秀伸手從荷花手裡接過女兒,“彆抱她,怪沉的。”
“我倒是睡得沉,一點沒聽見呢。”荷花將三兒交還給李秀,又問起顧成,“阿爹與大哥呢?”
“天還沒亮就出門了,說要去碼頭迎接狀元公呢。”顧羅氏樂嗬嗬地逗弄小孫女。
三兒見到祖母逗她,便伸開了雙臂讓祖母抱。
“這都接了幾天,也沒接到,是不是錯過了?”李秀見到女兒又去顧羅氏懷裡撒嬌去了,就無可奈何地道,“阿家,彆老是慣著她,都慣的沒樣了。這都多大了,離不了人抱。”
顧羅氏逗弄著小孫女,樂嗬嗬地道:“難得有個小寶貝讓我逗,我歡喜著呢。”
李秀聽了這話,隻是搖頭,而後催促兩個兒子吃飯,“趕緊吃,一會吃完了自己讀書去!”
這三年,顧檣與顧植經常將自己的文章通過四水寄給袁輕舟,而後等到袁輕舟批示之後再由四水送回來。倆人的學問如今已是見漲,比起以前精進多了。
再加上學館裡的夫子知道這倆孩子是狀元公的學生,教起來也格外精心。
如今倆小,已經隱隱有了神童的名號。
就在這一片鬨烘烘中,荷花與母親大嫂一起吃著早飯。
一頓飯還沒有吃完,就聽到大門處熱鬨了起來,仿佛是有許多人在喧嘩著似的。
“莫不是狀元公回來了?”顧羅放下碗筷,張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