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條船上,陪著韓相公接見陳州知名學子的袁輕舟,不經意的朝這裡望了一眼。
他的目光,如蜻蜓點水般,倏忽便收。
船上,學子們正在慷慨陳詞,餘下的,便是頻頻點頭,似乎是對此人的話極為讚同的樣子。
袁輕舟見慣了這樣的情況,隻覺得有些無聊。
崔晉原端著酒杯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幾時離開陳州?”袁輕舟與他輕輕碰杯,低聲問道。
“這裡事情安排妥當之後,便會離去。”崔晉原得到了韓相公的推薦,終於回歸了朝廷。
袁輕舟頜首,“大丈夫生於此世,當是建功立業。”
崔晉原低低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到底還是要走的!”在陳州,他已呆不下去了。荷花根本就不肯見他,任他苦等了三年。他又無法控製崔孝佐的行為,被他退了婚約。
如今的他,再留在陳州有什麼用?
唯一的辦法,就是手中有權,他方能奪得崔家的話語權。
逃避,根本不是辦法。解決事情一勞永逸的辦法,那就是拿到權柄,讓彆人沒有能力反抗自己。
這些年來,他所做的,難道真的全錯了嗎?
崔晉原輕歎口氣。
陽光很好,歲月流貌。
人生,卻越來越糟糕……
……
崔晉原走之前,到大槐樹胡同求見顧老大。
這次,顧家的大門倒是沒有對他關上,顧老大終是見了他。
雖是沒有見到荷花,崔晉原卻是極為滿意。
他奉上給顧老大準備的禮物,拱手道:“丈人,小婿此次汴京,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兩年,還望丈人保重身體。”
顧老大看著向他施著晚輩禮的崔晉原,久久沒有言語。
這個人,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
因為他看不準!
若說他心裡有荷花,所做的事情卻處處傷到荷花。若說他心中沒有荷花,卻又因為荷花的事情,自儘數次。
顧老大看不懂!
等到崔晉原走後,顧老大去見了荷花。
“他走了!”
荷花站在小院中,裹緊身上的披風,“知道了。”
“他明天啟程去汴京!”顧老大又道。
“知道了!”
顧老大就不再說話了,隻是歎了口氣。
啟程時,崔晉原在碼頭邊從淩晨等到日升,直到船老大連聲催促,他才踏上了舢板。
河水悠悠,兩岸農田連片。
他站在船首,看著陳州離他越來越遠。
袁輕舟站在碼頭前,看著帆船越行越遠,最終變成了一點黑色。
他轉身,跳上馬背,朝著府衙的方向而去。
荷花就站在小院薔薇花前,看著零落成泥的薔薇枯枝,神情怔忡。
這一去,此生再也不見了!
閉上眼,兩行淚水緩緩落下。
微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