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顧檣急忙將她放到地上。
巧姐兒玩得正高興,冷不丁被人放到地上了,頓時不依不饒起來。
眼見著她張嘴就要哭,顧檣嚇得又是一把將她抱起,“我的大魔王,你可不能哭。你這一哭,我就要少半條命!”
他認命地將頭上的烏木扁簪去掉,塞到了巧姐手中。
馮嬤嬤急忙走到顧檣身後,拔了自己頭上的長簪替顧檣重新攏頭發。
顧檣早已習慣如此了,任憑馮嬤嬤施為。
不一會,襆頭重新係好,他又重新變回唇紅齒白的少年後生。
而巧姐,則是拿著那根烏木扁簪玩得興高采烈地。
顧檣歎了口氣,自從巧姐總是喜歡玩他頭上長簪之後,他就再也不用金銀等物了,隻是用磨得圓圓的木製長簪。
“回去找媽媽好不好?”顧檣低聲哄著巧姐。
巧姐是能聽懂話的,聞言便點了點頭,手裡依舊緊緊地握著扁簪。
顧檣就抱著巧姐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與馮嬤嬤說話,“小姑忙完了嗎?”
“應該忙完了吧!”馮嬤嬤雖是在與顧檣說話,眼睛卻落在巧姐身上,“方才幾位聯合會的東家過來談事,我就把小娘子給帶出來玩耍了。如今也有快半個時辰,想來談的差不多了。”
顧檣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
“大郎可是有急事?”馮嬤嬤見到顧檣的表情有些焦急,就多嘴問了一下。
顧檣微微頜首,將聲音壓得極低,“是二爺爺家裡的事情!”顧檣的二爺爺,就是顧成與荷花的二叔,人稱顧二。
顧老大被官家授了員外之官後,顧二與顧三就被人順理成章地稱呼為二員外三員外。
顧老大一家雖是發跡了,可是他對兩個弟弟依舊是多方照顧。
顧二員外的長子顧陽,幾年前因為荷花的緣故得了讀書的機會。後來讀了幾年也沒能考中縣試,就在聯合會裡學著做管事。
因顧陽識字,人又聰明。雖然學問是夠不上科舉,做商業卻是綽綽有餘。
經此一事後,荷花突然萌發了一個想法。她以顧老大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學堂,專門培養賬房和管事這等人材。幾年過去,顧記學堂裡的學生雖沒有一個能考中科舉的,可是卻成了各商鋪的搶手貨。
顧記學堂裡的學生個個識字,在學堂中又有人授商業課。隻要一畢業,不需要多加培養不用再做學徒就可以獨當一麵。培養個能管賬的學徒有多難,沒有十年的工夫根本培養不出來。
顧記學堂裡獨創了一種進銷存管賬法,隻要你將賬本放到學生的手中,他就能看出你這本賬的問題。許多商家一開始不信,可是顧記學堂隨便叫幾個差生去這個店鋪裡整了兩天賬,那商家就心服口服了。
若是學不會管賬,也可以去學其他東西。比如獸醫,比如如何種地如何挑選種子,比如如何炒菜,比如如何造馬車……
隻要進了學堂,交了學費,就能學會一門技術。若是家裡沒錢也不要緊,可以先在顧記錢莊裡貸學費,等到工作之後再分期還就是。
這個學堂,其實就是後世那種非常普遍的技術學校。可是在這個時代,技術這兩個字,是跟傳家這兩個字掛鉤的。無親無故的,誰會傳授你技術?
然而顧記學堂就有本事把這些有名聲的大匠們請到學堂裡給學生們上課。
慢慢地,顧記學堂裡在陳州出了名,很多農戶都將自家的子侄送到學堂裡讀書,以期望他們將來能學會一門手藝。
顧陽就主要負責顧記學堂裡的事情。
而三員外家的顧天顧心因為當年沒有上學的緣故,現在隻能跟著顧成在顧記錢莊裡打雜。
很多年以後,顧三員外在彌留之際都在後悔當年為什麼沒聽從荷花的話,將兩個兒子送到學堂裡上學。
顧檣如今說二爺爺家裡有事,馮嬤嬤心中一凜,不再說什麼,隻是腳步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