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故而,路杳不由連想到顧赦是去跳崖的。

她有靈力存在,能緩解墜崖的速度,顧赦靈力微弱,他若孤身跳下去,會摔得粉身碎骨。

身為少宗主,路杳從小有著保護清筠宗所有人的責任感。

於是這些天,她經常來看望顧赦,開解他。

“後山太危險了,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彆去了好不好,”路杳期待地看著他。

顧赦:“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會。”

這幾日,他想到件事。

路天沉將他扔進外門後,明麵不管,誰知會不會暗中派人跟蹤,他想得太簡單了。

聽到回答,路杳心滿意足,起身離開,沒一會她又折返回來,不放心地,伸出了小指。

顧赦冷繃著臉,小指頭被硬生生勾住了。

拉了勾,路杳這才放心離去。

女孩穿著粉裙,消失在雪色間,遙遙傳來一句:“我還會在找你來練劍的。”

顧赦佇足在原地良久,瞥向地麵一起堆著的小雪人,捧起帶回房間,過一會兒,又出來找了不少雪弄回去。

悠悠愈發不可思議。

這走向,再繼續下去,總感覺原著岌岌可危。

許是聽到她的心聲,一轉眼,顧赦在清筠宗待滿了一個月,他放棄了逃走的念頭,開始專注於修行,提高力量。

但顧赦很快發現不對勁,他似乎中了毒,靈力由一開始的運轉緩慢,到最後,連在體內運轉一周天都無法做到。

他攤開手,象征魔氣的黑色冷霧,也淡了下去。

顧赦想到一人,路天沉。

與此同時,他遠遠看到許久未出現,一來臥龍峰後,便被眾多弟子簇擁著女孩,他們叫她“少宗主。”

顧赦低低笑了,原來姓路。

悠悠,路悠悠。

“你的劍法練得如何了,”她又來找他,手持熟悉的小靈劍,顧赦手中的那柄,隻與她的劍柄顏色不同。

一紅一黑。

“這套劍法是師父教我的,前天也教給師兄了,”

她一如既往地愛說話,念叨叨,“結果師兄才兩天,就學到第七招了,馬上就追上我了,他還說學完後可以教我,不過我還是喜歡自學。”

這時候,七天過去,顧赦才學會第二招。

“是嘛,”他的語調微揚,透著幾分怪異。

一縷黑霧,不受控製地從指尖溢出,顧赦擲劍,削鐵如泥的靈劍,深深插入地麵青石板中。

路杳沒注意到,興致勃勃道:“我們來切磋吧,”

其實這些天給師兄當陪練,她手臂又酸又疼,不過能與顧赦切磋,她是很高興的。

想起那日看到,麵無血色的小男孩,笑起的模樣。

他眉間縈繞的陰鬱散去,總是冷冷抿著的唇,彎起了弧度,透出了一點這個年紀該有的笑容。

烏發紅唇,真好看。

路杳朝他走去,下一刻,男孩身後浮起冰冷黑霧,將她籠罩。

顧赦的魔氣,失控了。

*

路杳被外門弟子打傷的消息傳遍宗門,事實上,她沒有受傷,隻是受到驚嚇。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當夜回去後,她染了風寒,臥病在床。

顧赦被帶入戒律堂,放出來的時候,已是三日後。

當夜,一個小身影悄無聲息來到路杳房外,透著暖意的燈火,從半敞的窗戶透了出來。

少宗主的房間,外門弟子自是沒有資格進入的。

顧赦從旭日峰底來到這,都得避開了重重守衛。

他來到窗前,伸長手臂,連窗台都夠不到,彆說翻進去。若體內的靈力能夠運轉,他倒是能足尖一點,躍上窗台。

不過此刻,顧赦隻能摸黑去花園裡,搬來一塊又一塊石頭,疊在一起。

他一身白袍臟兮兮的,布滿灰塵,在窗外踩著石頭,肩膀終於與窗台平齊。

摸了摸在懷裡,冰霜融化的藥草,顧赦正打算翻進去,這時候,他的動作微微一頓。

室內燈火明亮,躺在床上的女孩蓋著被子,看不清身影,床邊握著她手的男孩,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穿著青袍,發絲一絲不苟地束著,光明正大地坐在路杳床邊,握著她露在被外的小手,另手撫了撫女孩的額頭。

燈火搖曳,他神色輕柔,蹙著眉頭:“怎麼又燙起來了。”

不知是不是聽到他的聲音,榻上的女孩微動,小手主動地纏上他手指,啞著嗓音喃喃道:“師兄,你彆走。”

慕天昭輕應一聲,哄道:“好,不走。”

他道:“我都在這守了你三天了,哪裡會走,”

“師兄真好,”女孩似乎彎起嘴角,低啞的嗓音都透著甜。

“我是你師兄,自然會照顧好你,”床邊的青袍男孩,說罷,食指在她額頭輕輕一抵,“現在安心地閉目休息,等你醒來,睜眼還是能看到我。”

“......好。”

幽靜的夜裡,屋外風雪交加的寒意,湧不入窗內,正如室內燈火洋溢的暖意,傳不到窗外。

一株治療風寒的藥草,被遺留在窗台上,幾片雪花飄落,被藥草上的餘溫融化,變成冰冷的水珠。

目睹完全程的悠悠,心道原來這就是原著一筆帶過的劇情。

但以她所見,路杳不至於醒來報複顧赦。

她附在小路杳身體裡,顧赦魔氣不受控地釋放後,路杳被黑色冷霧包裹,看到他赤紅的眼睛,雖驚慌了片刻,但很快冷靜下來。

倒是顧赦,等他清醒過來,收斂完魔氣後,蒼白著臉,神色驚慌地迅速消失了。

路杳心跳如擂鼓,在原地等了他許久,遲遲沒到人。

許是夜裡寒氣重,從臥龍峰回旭日峰的路上,感染了風寒,才病了三天三夜。

顧赦在她病倒之後,被帶入戒律堂,剛放出來。

悠悠想起原著裡,路杳出來後,咽不下被打敗的氣,找人一起欺淩顧赦,她心想沒道理。

然而,事實就是這般不講理。

恢複如常的路杳,頭一次件事便是帶人找到顧赦。

彼時顧赦正從後山出來,拖著一捆比他人都高的紫色藥草。

顧赦找了幾天幾夜,走遍了後山所有的角落,找到所有的冰葵,連指尖大的幼苗都沒放過。

他走在積雪裡,拖著身後宛如小山丘的冰葵,呼著冷氣。

紫氣東升,映入男孩漆黑的眼睛。

穿著粉裙的小女孩朝他走來,身後跟著一群人,顧赦想把冰葵給她,但被那些人按住手腳。

路杳手持紅色劍柄的靈劍,刺穿他的胸口,帶著殺意。

她附在他耳邊,帶著無比憎惡的語氣道:“原來你是魔修。”

小男孩的神色,從心口一涼時的茫然無措,到聽到這話,嘴唇慘白,似乎擔憂許久,竭力想隱藏的事,被人從他心底,血淋淋地挑了出來。

“我......”

“我最討厭魔修了,”路杳揚起下巴,眼神輕蔑,眼尾下光潔白皙。

她抽出靈劍,冷哼一聲:“師兄就是被魔修滅門的,你與那些人一樣,是卑鄙無恥的妖魔,無藥可救的惡徒,肮臟不堪的怪物.....”

女孩吐出的話一一鑽入耳中,顧赦渾身發冷,倒在雪地裡。

鮮血流淌,蜿蜒沒入一地散落的紫色葉片。

他還有活著,一絲氣徘徊在鼻下,似乎覺得不過癮,路杳踩在他凍紅的手指上,狠狠碾著,帶著快意彎了彎嘴角。

一縷黑霧,環繞著顧赦傷痕累累的手掌。

他抬起幽冷的眼瞳,與記憶中收斂魔氣不同,這次濃黑的冷霧,拔地而起,吞噬掉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淒厲的慘叫響起,斷斷續續拚接起來,像奏起令人心花怒放的曲子。

顧赦站起身,低低地笑。

夢境宛如鏡麵,在他笑聲中一寸寸破碎。

*

悠悠睜開眼,從樹乾上坐起身。

四周樹葉在風中,發出窸窣聲響,熟悉的林間,悠悠低頭看手,掌心一抹灰色的夢魘紋。

回來了,她身處古原秘境裡。

夢魘紋在掌心微閃,悠悠若有所思,朝著它閃爍光芒最亮的方向趕去。

她踏著縹緲宗的步雲靴,宛如陣風,頃刻來到一片幽林。

林間深處,漂浮著數個光團,操控這些光團的斷手,此刻被用匕首紮在地上。

“憑你也敢窺我記憶,”

少年神色森冷,修長冰冷的兩指,宛如尖刃,半沒入手背上的血紅眼睛,就要將其挖出來。

這時,一道冷冽的靈力驟然襲去。

“住手——”

悠悠一聲急喝,看到顧赦要將夢魘魔血眼挖出的刹那,嚇得渾身血液倒流。

這斷手隻是夢魘魔的一部分,但他此刻掌管著這些光團主人的夢境,他若被挖眼死去,在夢境裡還未抽身的人,也會隨之死亡。

顧赦看著靈力襲來,沒躲,那靈力倒不是攻擊性的,隻帶著定身術,將他定住。

悠悠靠了過去,趁顧赦被定住,將他手指從夢魘魔的眼睛裡,拔了出來。

鮮血飛濺,悠悠指尖也染了點。

她用絲帕擦完指尖,旋即一臉嫌棄地握住少年手腕,幫他把兩根淌血的手指擦拭了遍。

發現擦不乾淨,悠悠索性用喚雨術,招來一片巴掌大的烏雲,懸在顧赦的手掌上方。

烏雲滴滴答答下起小雨,將少年手指沾染的鮮血,衝洗得一乾二淨。

悠悠滿意地放下,抬眸發現他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她。

顧赦收斂起,麵對夢魘魔時的森然冷意,神色平靜,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驀然間,悠悠想到夢境裡的小顧赦,被發現魔修身份後,慘絕人寰地,被路杳討厭了。

她沒想到顧赦與路杳還有這段過往。

更沒想到,路杳是芥蒂他的魔修身份,才走上原著的內容。

不過小路杳病了三天,醒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現在顧赦對路杳抱著何種心態,悠悠琢磨不透,四目相對,她率先錯開視線。

彆看她,

她什麼都不知道。

路杳以往的事,無論好壞,可與她路悠悠無關。

懸著的烏雲散去,顧赦收回手:“我殺他,你阻止我做什麼。”

悠悠指向光團:“他死了,這些人怎麼辦。”

男女主也在其中,時候還沒到,兩人死了,她任務也就失敗了。

顧赦意味深長道:“你知道的不少。”

他暫時放下對夢魘魔的殺意,隨手捏碎了一個光團。

悠悠一噎:“我爹教的。”

不能暴露原著,這話簡直萬能,因為誰聽了都信。

顧赦抬手捏碎另個光團,眼瞧要捏到白芙雪與慕天昭融合在一起的大光團。

想起時間沒到,得讓男女主在美夢中增長感情,悠悠按住他手:“等等。”

顧赦看向她,唇角彎起涼颼颼的弧度,意思不言而喻。

不讓他殺,不然他救,到底想乾嘛。

悠悠眨了眨眼,找了借口:“我想去看其他人的美夢,”

顧赦聽到‘美夢’兩字,不知想到什麼,沉了臉。

悠悠忐忑之際,抓住顧赦的手被帶著,沒入其中一個光團。

“走吧。”少年淡淡的嗓音傳來。

眼前白光一閃,悠悠現身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

“玲瓏!”她聽到一個激動的聲音。

悠悠朝聲源望去,水花朵朵,殿內偌大的水池裡,浮起一條黑色的蛟龍。

他仿佛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身影,激動地從水內騰起,落地的瞬間,化成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

水滴沿著他脖頸朝下,沿著結實的肌肉蜿蜒......

剩下的悠悠看不到了,少年的手擋在她眼前,指間細縫都找不到一絲。

“好看嗎。”

“身材不錯,”悠悠輕咳一聲,誠實作答。

後頸躥起絲絲寒意,她摸了摸鼻尖,繼續道:“不過在我眼裡,不過爾爾,不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何況,這家夥是條蛟,彆以為變成人形她就不認得了!

這裡是顧赦的守護靈,幽蛟的美夢。

見幽蛟歡喜地叫著玲瓏,悠悠好奇玲瓏是何人,快步跟上,隻見一簾紗幔被玉手掀起,女子抬眸,露出如出水芙蓉般的美麗臉蛋。

悠悠看著熟悉的麵容,再看興衝衝朝女子奔去的幽蛟,最後看向身旁的顧赦。

啊......這......

悠悠眼睛泛起綠光,風水輪流轉,她抬手給顧赦遮住眼睛,以免他受不了這刺激。

沒錯,那女子正是長大了些的白芙雪,按理是顧赦想方設法要得到的人,而幽蛟!幽蛟!身為顧赦的守護靈,竟然在美夢中,對女主人抱有邪念。

實在罪大惡極,不可原諒!

呸,想不到它是這樣的守護靈!

悠悠覺得此刻給顧赦遮住眼睛的自己,比幽蛟那貨更像守護靈。

然而,顧赦似乎並不樂意。

他握住悠悠細腕,側過頭,從女孩莫名興奮到發亮的眼眸中,似乎意識到什麼,微眯起眼。

“你在想什麼。”

悠悠目光飄上飄下:“沒什麼。”

話音落下,白芙雪的聲音響起,帶著幽怨,撲在幽蛟高大的身影上:“蛟蛟,你不要再把我推給顧赦了,人家很難過呐。”

悠悠感覺耳朵受到了汙染,情不自禁瞅向顧赦,後者神色淡然,發現她時不時投去的詭異目光,表情才有片刻的猙獰。

似乎她正在他的雷區蹦迪。

“不,玲瓏,”前一刻興奮無比的幽蛟,冷靜下來。

美人在懷,他卻像個正人君子,一把推開她,正色道:“你隻能愛上主上!至於你對我的愛,請容我拒絕!”

說罷,幽蛟轉過身,留給女子殘酷的背影。

竟有反轉,悠悠不可思議,然而下一刻,她又見白芙雪拿出絲帕,抽泣道:“可是......你比顧赦英俊瀟灑,比顧赦魁梧高大,比顧赦聰明絕頂,比顧赦......讓人家怎能放下對你的愛!”

一想到這是幽蛟自己編織的美夢,幻想的台詞,悠悠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她側頭見顧赦,發現他神色依舊,驚奇道:“你這都不生氣?”

“你覺得這很過分嘛,”顧赦語氣莫名。

悠悠義憤填膺:“沒有比這更過分了!”

不僅搶走了白月光,還被如此比較踩踏,有誰的美夢,還能比這更過分,就算是她......

咳咳,那也是合理推動劇情。

顧赦冷冷地瞥了眼她。

這時,似乎被女子鍥而不舍的真情打動,幽蛟苦惱地捂著額頭。

“你這些坦誠的話語,切莫在主上麵前說,不然,我有何顏麵麵對他。”

話落,幽蛟仰天長歎。

太受歡迎的蛟生,實在煩惱多多。

“罷了,待我去問坎坎,問完給你答複。”

悠悠聽到‘坎坎’兩字,驚愕地眨了眨眼,是她的那個坎坎嗎。

夢境裡,沒有坎坎身影,幽蛟短暫消失了會兒,又回來了,他扶起哭到昏厥的女子,愛憐地撫上她臉頰。

“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幽蛟一臉的憐香惜玉。

“我問了坎坎,它道可以,玲瓏,既然你無可救藥的愛上我,木已成舟,我亦不會逼你去愛主上。畢竟有我在主上身旁,與任何人而言,移情彆戀都是難如登天的事,我不為難你。”

話到此處,四目相對,萬般情愫皆儘在不言中。

“該走了,”顧赦提醒道。

要救人,得趕在對方美夢徹底達成前,悠悠看眼前相擁的兩人,默默給幽蛟豎起拇指。

牛。

下一秒,她被顧赦拽離了夢境。

而夢境中,幽蛟的美夢還在繼續。

在顧赦捏碎它美夢的前一刻,幽蛟的手穿過白衣女子胸口。

它抓著顆鮮活的心臟,笑容依舊,與對女子說情話時的一模一樣,隻是在鮮血的映襯下,顯得尤其詭譎。

夢境外,沉眠中的幽蛟,嘴角笑得裂開,嘟囔地道了聲:“玲瓏......”

作者有話要說:阿寶們,文文真的很水嗎QAQ,可能節奏出問題了,我儘量拉快些。

感謝小天使“Ange□□”、“顧及鯨魚”、“5428437”1個地雷~

感謝小天使“啷個啷略略略88瓶;顧及鯨魚20瓶;九一、薯片袋青椒10瓶;秦川川一定能當上主角5瓶;呼呼3瓶;大大快拿文砸我、ENINEI、33876115、我最愛沙龍、Nina、素汐嬈眉”1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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