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帶著魏婠急衝出洞穴, 洞穴裡的燈火霎時熄滅。一狼一人便掩在黑暗裡,唯有在疾馳時而被月光照見,可以看到魏婠霜雪一般的肌膚。
“白衡知道我的秘密洞穴, 我們回去。”滿月對坐在她身上的魏婠說道, 她跳躍著,身姿靈活矯健, 每一躍都能達到一丈左右高度。
魏婠緊緊抓住滿月的毛發, 身體下傾,略伏在滿月前軀,“去哪兒?”
“回族裡去。”滿月道,又是一個躍動。
不過還沒出林子,白衡就追了上來。
白衡的龍身十分碩大,布滿了銀白色鱗片, 每一片都如一顆顆扇貝, 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他的龍角和頭部的須發也是銀色的, 唯有一雙黑沉沉的眼睛,顯得格外瘮人。
“你們要上哪兒去?”
他擋住了滿月的去路,龍尾似乎都要掃到魏婠身上來了。
這就是龍。
魏婠望著白衡, 心下震撼不已。
她在書冊裡見過龍, 在母親的故事裡聽過龍,它們能呼風喚雨感通天地,甚至在夷嵐的琉璃金塔裡見過被壓製的龍。可這些龍的形象,都比不上白衡真身給魏婠的衝擊力。
他那樣巨大, 眸子如銅鈴,眼角的鱗片和胡須形成了繁複的花紋,一呼一吸, 鼻頭就形成一股氣流,龍尾一甩就是一陣旋風。他的每一寸都充滿了力量之美。
他繞著魏婠與滿月飛翔,形成一個包圍圈,兩隻眼睛盯著她們,好像在看自己的獵物。
魏婠不禁想到,至金丹的白衡真身如此美麗,那麼那個得神龍傳承的沅龍王白乘風又是如何震懾人心呢?
“關你什麼事?”滿月氣洶洶地說。
“你擄走了我的新王妃。”白衡說。
滿月立即反駁:“朋友才不是你的王妃!她沒和你結契。”
“現在不是,將來也會是。而且你也是我的王妃,你要聽我的話。”白衡執拗地說,他一字一頓,聲音若雷,在魏婠耳邊炸開。
“不是!不是!就不是!”滿月大聲喊道,“我也不想當你的王妃,朋友以後也不會成為你的王妃,我要和你解契!”
白衡噴了一個響鼻,一股氣流就在滿月和魏婠臉前炸開,“為什麼?當我的王妃不好嗎?”
“當然不好了!我做你的王妃,你有給我舔毛講故事嗎!一次都沒有。”
白衡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珠子向上麵挪動,“那你呢?婠婠?”
魏婠緩緩從滿月身上爬下來,走到滿月身前,看著白衡的眼睛,白衡不由自主地停浮在空中。
“我也不想。白衡前輩,我是個人,我的道侶應該是我喜歡的人,可是我對你並無男女之情。”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白衡變成人身,說道。
“但是前輩,你的王妃有很多個,我不希望我的道侶這樣。”
白衡眨了眨眼,有些驚訝,“你是想讓我遣散其它王妃嗎?”
魏婠深吸一口氣,耐心道:“不,我是想說,我們沒有感情,前輩你又王妃眾多,我們倆並不適合,之後也不一定能培養出感情來。所以前輩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
白衡搖了搖頭,說:“我也沒有許多王妃,除了滿月,還有羽族的繪衣。”
魏婠啞口無言,白衡怎麼總是找不到她話裡的重點啊!不過……魏婠又想到當時在情道他的談話方式,可不是現在這般愚鈍。
他在裝傻。
得到這樣的結論,魏婠也沒有心思去解釋。你怎麼能叫醒裝睡的人呢?
這時滿月也化成了人身,走上前來,“你不要騙朋友了,你這龍慣會花言巧語,繪衣早就不理你了!”
魏婠哭笑不得,滿月這才是真正的抓不住重點吧!
白衡卻不在意微微一笑,他容貌美麗,這一笑很是動人,讓滿月微微紅了臉,“那也沒關係,繪衣本來是冷淡的性子。倒是滿月你——”他拖長了聲音,“原來你喜歡我給你梳理毛發啊,下次我帶你去我的滄江裡玩耍,再給你梳理好不好。”
白衡的語調很是溫柔,連魏婠聽了心都砰砰直跳,更何況單純的滿月?
看著逐漸被打動的滿月,魏婠心叫不好,立即說道:“前輩要怎麼給滿月梳理毛發?如果是我,”魏婠重重地說了“我”字,“我會用手一寸一寸地撫摸她的皮毛,給她用靈泉洗淨,再用柔緞擦乾,而不是用清潔術。”“清潔術”三個字的語氣也被加重了。
她才不相信白衡會有耐心去做些事。
滿月聽了果然蹙起眉頭:“我才不信咧,你除了水碧姐姐,才不關心我和繪衣!”
魏婠第二次聽到水碧的名字,耳朵一動。
“因為水碧是從小陪著我長大的,我知道她的喜好,我要是知道你和繪衣喜歡什麼,我也會照做的。”白衡道。
騙人。魏婠心道。
她不能任憑白衡這樣忽悠滿月,再這樣,她自己都不一定安全。若是白衡硬逼著她結契怎麼辦?
“我朋友是不會相信你的。”魏婠突然說。
聽到了“朋友”兩字的滿月也跟著附和:“就是!”她還在為了這個特殊的概念感到新鮮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