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赤姬，多吃點。” 南宮若葉離開之後，餐桌上的氣氛明顯好了許多，宇文圓和炎雲赤輪流給炎赤姬夾菜，並不像是一次家訪應有的場景，反而像是外出吃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其間充滿歡聲笑語，三人一貓，和諧無比。 炎赤姬本想詢問一下宇文圓要不要趕緊去成丹，這裡可並不是一個適合成丹的地方，萬一一不小心忍不住側漏了，麻煩就大了。 可見宇文圓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炎赤姬也就沒多嘴，對於大部分修者來說，壓製住境界延緩成丹成嬰的時間就像是憋尿一樣，他們往往很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 這樣和諧的氣氛很快被宇文圓一個尷尬的問題打破。 “赤姬爸爸，她媽媽平時都不在家嗎？”宇文圓無意間問出的這個問題，讓炎雲赤臉上的笑容一僵。 一時間氣氛如同被摁住的琴弦，嫋嫋仙樂突然中斷。 “小圓老師，其實......最近我們家發生了一些變故。”炎雲赤表情沉靜下來，緩緩道。 宇文圓看了炎赤姬一眼，炎赤姬搶了小璃一塊小魚乾，專心剔著魚刺吃著飯，對此似乎充耳不聞。 “什麼變故呢？”宇文圓問。 炎雲赤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宇文圓以為對方沒聽清，又問了一次。 炎雲赤抽了抽鼻子，喉嚨裡開始發出哽咽聲，臉上的表情瞬間崩壞掉了，鼻涕眼淚刷刷往下流，宇文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驚呆了。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怎麼說哭就哭了呢。 “赤姬，老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炎雲赤抽泣著。 這個白癡，炎赤姬低頭繼續吃飯沒理他。 宇文圓趕緊遞過桌子上的紙巾，心中感覺古怪之極，這麼大的一個男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似的。“赤姬爸爸，彆哭了，沒什麼困難是過不去的。” “小圓老師，其實我馬上就要和愛人分開了。”炎雲赤道。 “哎？你的意思是說......離婚嗎？”宇文圓不確定的問道。 炎雲赤猛地點了點頭，抽了抽鼻子，下意識的就要拿起雅間壁櫃上的酒瓶，要往嘴裡灌，卻提前被炎赤姬把瓶子奪了過來。 “小圓老師來家訪，你還喝酒，合適嗎？”炎赤姬瞪了對方一眼，提醒道。 炎雲赤似乎意識到失態，尷尬的咧了咧嘴，緊接著又對炎赤姬說了一句，“老爹對不起你啊。” “行了行了彆說了，也不嫌丟人，你挺對得起我的了，從小也沒餓著我，已經不錯了。”炎赤姬沒好氣道。 “您和夫人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挽回的可能了嗎？”宇文圓再次問道。 炎雲赤隻是抹著眼淚不停搖頭，“我對不起姬兒啊，對不起她啊。” 炎雲赤的話顯然引起了宇文圓的好奇，“您乾了什麼錯事嗎？” 其實宇文圓的這個問題已經問的挺唐突的了，涉及到家庭矛盾方麵的問題，哪怕是來家訪的老師，也沒必要問的這麼詳細，可她實在抑製不住自己被勾起的八卦之心。 “我......我.......我就是個人渣，從來就沒給過她想要的幸福，到頭來還深深傷害了她一下，她跟了我真是瞎了眼。”炎雲赤自暴自棄道。 宇文圓輕聲安慰：“其實我覺得你人很不錯，對家人應該很好的，不至於像你說的那麼不堪。” 炎雲赤隻是一個勁搖著頭：“小圓老師，你不明白的。她從小家境優渥，跟著我之後卻沒少吃苦，她想要的我都給不了她。” “行了！炎雲赤你瞅瞅自己現在那副德行，還像個男人嗎？！”炎赤姬突然拍桌子站了起來，給兩人一貓都嚇了一跳。 “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要的是什麼，就在那胡亂放屁，她要的你要是真的給不了，她能跟了你九年？”炎赤姬儼然一副社會人的模樣。 “遇到問題不去想方設法解決困難，像個怨婦一樣自怨自艾，因為一點點小誤會就自暴自棄。你要不是我的老爹，我早就打你了。” “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你還不懂嗎？就知道在外麵亂說，讓人家在這看笑話，你不嫌丟人我炎赤姬的老臉還掛不住呢，我已經忍無可忍了，你再說一句，我就把你從窗戶上丟出去。” 宇文圓驚呆了，有這樣說話的嗎？有這樣和自己的爹說話的嗎？雖然說的貌似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違和感真的好大啊。 宇文圓看著炎赤姬父女，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這到底誰才是家長啊。 炎雲赤也不生氣，隻是看著炎赤姬笑著道：“赤姬啊，以後跟著你娘好好過，黎家家大業大，你再也不用跟著老爹過苦日子了。” 炎赤姬心中一怔，“你說什麼？” “明天早晨，你大舅就會來接你回黎家。”炎雲赤道。 “那你怎麼辦？” “我？老爹一個人無所謂的。隻要你心裡還記得老爹，我就挺開心的了。” “以後打算乾什麼？” 炎雲赤灰暗的眼睛先是呆了一呆，而後擠出笑容道：“老爹以後找個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好好工作，以後要是發達了，就去黎家接你回來。” “要是沒發達呢？” 炎雲赤沉默一會，“那老爹就隨便找個女人過日子，以後再生個兒子，也能過的挺不錯的。從此咱們就是兩家人了，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了，你就忘了老爹吧。” 撒謊，他在撒謊，與炎雲赤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九年，對於炎雲赤的心理活動，炎赤姬差不多能猜個七七八八。 發達？不存在的。在你自己的心中，自暴自棄的你，從來就沒考慮過自己會成功的可能吧？ 就你那為了黎姬要死要活的樣子，還會去重新找女人組成家庭？騙鬼去吧。 恐怕明天我一走，你就會選擇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吧？ 不，不是我的世界。 是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吧？ 嗬，真蠢，就你這樣的蠢貨，也想死的像個詩人？ 詩人赴死，後世萬眾敬仰。 你死的毫無價值，百年後不會有一個人記得你。 炎赤姬的目光再次朝著打扮整潔莊重的炎雲赤身上望去，心中明白了些什麼。 怪不得這個爛人突然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那並不是為了家訪而準備的歡迎禮服，反而像是提前參加自己的葬禮給自己人生畫上句號向世界告彆的葬禮服。 “所以小圓老師，這次家訪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因為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再是炎赤姬的父親了，以後在學校裡，炎赤姬就交給你照顧了。”炎雲赤伸手摸了摸炎赤姬的黑發，很平靜的說道。 炎雲赤在交代遺言，宇文圓不覺有異，炎赤姬卻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狠狠紮了一刀。
35.埋葬（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