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的地點則是一家溫泉旅館,每天賞景回來都可以泡溫泉緩解疲勞,加上春季多雨,因此一行人打算在大阪多逗留幾天。
“小姐的曲子拉得真好!”
五條穗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看向站在不遠處為自己鼓掌的田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
五條穗忍不住露出笑容,歪著頭道:“田中喜歡什麼曲子?我可以去學。”
田中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道:“隻要是小姐拉的曲子我都喜歡啊,其實我聽不太懂的,但是……總覺得小姐拉出來的曲子就是和彆的曲子不一樣,有一種特殊的意義。”她察覺到五條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立刻解釋道:“意義什麼的我也不太明白,總之就是很特彆。”
五條穗忍不住開玩笑道:“等到田中進入新的學校之後,我為田中拉一首祝賀的曲子吧?到時候請尾家老師一起慶祝。”
田中愣了愣,隨後露出一個笑容,“好啊。尾家小姐也很關心我上學的事情呢,還給我送了書,她知道了的話一定會和小姐一樣開心的。”
五條穗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強調道:“比起我們兩個,最重要的是田中開心啊。”
田中垂下眼,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隻要小姐開心,我也會跟著開心起來。”
五條穗猛地睜開眼,外麵的雨聲很大,但在她耳中最為清晰的反而是心跳聲。
她的心臟從來沒有如此不安過。
五條穗看了一眼蜷縮著身體的津島修治,小心翼翼地起身,繞過睡得四仰八叉的禪院甚爾,看了看旁邊睡相要規範很多的諸伏景光和背對著窗戶側臥熟睡的降穀零,她伸手摸了摸醜寶的頭,這才輕輕掀開落地窗簾,坐在單人沙發上,盯著窗外灰蒙蒙的景色發呆。
明明是春雨,是帶來生機的雨聲,卻讓人沒由來的討厭,難道是因為那種隱隱的不安在作祟嗎?
時間是淩晨五點半左右,五條穗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桌上的電話。
這個時候的話,田中應該還沒起床吧,之前總是被田中抱著入睡,往往是五條穗第一個在清晨醒來,卻又因為田中的擁抱而再次昏昏沉沉、陷入夢境,如果沒有高岩的話,她們大概能一直睡下去……
即使田中不在她的身邊,她的肌肉似乎還殘存著那種記憶,如果被抱在懷裡的話,五條穗一定會再次睡過去的。
因為下雨,房間也變得潮濕陰冷起來,五條穗忍不住抬起手,隔著睡衣輕輕地揉搓自己的手臂。
“姐姐?”
五條穗回過頭,津島修治的頭從窗簾後探了出來,鳶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五條穗衝著他招招手,小聲道:“過來坐吧,阿治。”
津島修治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視線落在她因為不安穩的睡眠而亂成一團的頭發,開口問道:“姐姐的心情不太好嗎?”
“大概是因為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吧,明天就要回東京了,結果雨還是下個不停。”五條穗一手托腮,盯著雨水滑落的玻璃,道:“在這種天氣下哪裡都不能去,隻能呆呆坐著,忍不住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嗯……”津島修治開口道:“我有一件事想要和姐姐商量。”
津島修治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居然需要和她商量……
五條穗不免有些好奇,問道:“是什麼事情?”
“我想換一個名字。”津島修治低下頭,道:“我……討厭津島這個姓氏,而且我現在已經和你們在一起了。”
五條穗摸了摸下巴,道:“更名的話,手續雖然有點複雜,但是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啊,我支持阿治。”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也想換掉五條這個姓氏,以前她就覺得“五條穗”這個名字怎麼聽怎麼土,一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樸實感覺了。
然而現在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黑戶”,這種事情也隻能想想。
“姐姐覺得什麼名字會好聽?”津島修治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呢喃道:“我想更近一點……”
“我是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啦,禪院、五條什麼的我都不喜歡,這種討厭的東西不適合送給你。”五條穗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道:“名字這種東西應該是有特殊意義的,還是由阿治自己決定比較好。”
“嗯……”
五條穗露出一個笑容,正打算伸手摸摸他的頭,糾結在一起的長發一下子牽扯到頭皮,五條穗忍不住煩躁地抱怨道:“啊,這頭發真是麻煩死了……”
津島修治眨眨眼,提議道:“姐姐要不要剪成短發?”
她的長發要比一般人的長發還要長,又是白色,打理起來總是格外麻煩,又分外惹眼。
五條穗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道:“算了,之後再去理發店修理一下吧。”
在雨聲中,津島修治開口問道:“姐姐是在為誰留著長發嗎?”
“阿治真是敏銳啊。”五條穗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電話上,“是啊,是在為某人留著長發,至少要留到再次見到她的時候,直到能夠真正確定某一點,我再去剪掉頭發。”
津島修治似乎是發出了輕輕的歎息聲,道:“如果是我,絕對不會再想過去的事情。”
五條穗微微一愣。
或許有的事情還是忘記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