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穗沒有說話。
她大概明白一點那樣的感受了。
天元的語氣有些複雜,道:“在盤星教看來,這是脫離痛苦的方式,人們將不會再被咒靈所困擾,所以他們將她當做用結界術保護他們的‘天元大人’的使者。而在咒術界看來,這是嚴格違背了咒術師保護普通人的初衷的,所以有關她的資料幾乎全被銷毀,在千年之後的今天,幾乎已經所剩無幾了。”
“之後呢?”
“她因為這個受了很大的打擊,愧疚一直接連不斷地纏繞著她,她一直認為這一切都是錯誤的,所以想做點什麼事情彌補。”
五條穗隻是開口道:“她的本意是想幫助彆人,住到這裡是那些人的選擇,她沒必要感到愧疚,然後試圖通過彌補來尋求安慰。”
天元靜靜地注視著她,道:“孩子,你不是也在被愧疚纏繞著嗎?”
五條穗微微一愣,低下頭道:“是啊,我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感到痛苦,想要彌補卻發現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天元像是想到了什麼,感慨道:“你們兩個真的很像,她也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總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五條穗抬眼看向他,問道:“她想到的彌補的辦法就是用自己來吸收全部的咒力嗎?”
“是的,我曾經告訴她,即使她這樣做也隻能解決一定時間和一定地點的咒靈,這種犧牲沒有任何意義……”天元歎了一口氣,道:“但是她堅持要這樣做,因為在她看來,隻要能做出一點點改變,都能緩解自己心裡的痛苦,況且如果等到我同化的日子就必須要犧牲我,作為朋友,她不能接受這件事。所以她儘自己的所有力量去吸收咒力,然後成為了可以不斷吸收咒力的咒靈,在失控前,由當時的‘六眼’殺死了她,他們兩個曾經是關係很好地同伴,甚至成為了家人,這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都是非常殘忍的。”
五條穗淡淡地開口道:“她隻是為了用死亡來換取永久的安心而已,死去的人不會再有任何感覺,包括愧疚和後悔,被她留下的人隻會更加痛苦。”
而她正在重複這樣的錯誤,不過這樣的錯誤以後再也不會出現。
“是嗎?”
“我曾經也是這樣想的。”五條穗的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注視著天元,道:“但是我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全是因為這種情緒,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和判斷。”
天元似乎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開口道:“你出現在這裡並不全是偶然。”
“我明白,和那個女人有關。”五條穗開口道:“我知道她已經死了,真正的原因是有人在看到了那個女人所做的一切之後,不斷地推波助瀾,讓我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
“羂索。”
五條穗有些意外,“羂索……?你知道他是誰?按個人的名字叫做羂索?”
天元對此似乎十分篤定,解釋道:“他也曾是我們中的一員。”
五條穗沒有說話。
“在還沒有形成咒術界的時候,咒術師們大部分都隻是兩三個結伴而行,她和羂索也是一樣的,之後他們找到了我,說明了她的能力和計劃,希望能夠借助我相對更大一些的影響力解決咒靈的問題。”天元似乎回想起了那個時刻,有些感慨,道:“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那種能力,對於那個時候需要應付眾多強大的咒靈的我們來說,簡直就是神賜的力量,直到她失敗之後我才意識到,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隻有在我同化的時候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他長歎一聲,道:“但是羂索對此還不滿意,他知道這棵樹已經在她的滋養下成為了可以吸收並返還咒力的咒物,加上可以連結全部人類的我,將會形成一個吸收全部人類咒力,再進行返還和重新分配的良性循環。”
五條穗微微一愣,她是想過那個人想要借她吸收全部的咒力,但是沒想到竟然還會有讓咒力被她吸收後又重新返還的過程。
五條穗忍不住問道:“如果按照他的計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咒力將作為一種全新的資源,人類重新回到原始社會,這個世界隻存在掠奪和被掠奪的關係。”
“我想也是。”五條穗自嘲地笑了笑,道:“費儘心思這麼久,結果還是被他算計了,現在我的計劃已經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使我放棄計劃,你也依然逃不過無法同化的命運,針對這個,他一定還有備用計劃,到時候所有人還是逃不過這個結果。”
天元倒是並不在意,隻是安慰道:“孩子,你還是個年輕人,而羂索憑借他的術式已經活了上千年,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儘力做到了最好。”
他也能料到會有今天,無論被五條穗吸收與否,他都注定了同化失敗的結局。
“他的術式的原理你清楚嗎?究竟怎麼樣才能殺了他?”
天元有些意外,道:“現在我們都無法離開這裡了,咒術師們的術式是無法滲透這裡的結界的。”
“但是,我是不會認輸的。”五條穗的眼神中滿是堅定,道:“我想知道,這個家夥究竟怎麼才能死?哪怕不再是人類,我也要徹底殺死他。”
“羂索的本體是大腦,隻要毀掉他的大腦,他就無法通過更換身體來完成‘複活’。”
五條穗垂著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最後道:“我明白了。”
天元問道:“那你的決定是……?”
五條穗重新抬起頭,沒有絲毫猶豫,開口道:“繼續我的計劃。”
“當然……我也沒有彆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