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在婆娑作響, 窗頁上映著的殘影搖搖晃晃。
床頭的小夜燈發出暖黃的光,那是蘇挽霧要求的。
盛憑洲習慣絕對黑暗寂靜的環境,光線會影響睡眠。
蘇挽霧不一樣, 她要有一盞小夜燈才能睡著。
如果半夜醒來睜開眼睛什麼都看不到, 她會很恐慌。
兩人初初結婚時, 蘇挽霧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
車禍之後,她什麼小毛病都冒了出來,故意要盛憑洲忍受著,似乎想試探他的底線。
如果這一盞小夜燈, 卻將她臉上的緋紅照得無處遁形。
“盛憑洲……”
她被迫敞開著, 薄薄的睡褲半扯卷了下去,堆積在膝窩那裡, 沒有完全褪下。
脖子仰到極致的弧度, 男人來來回回吮舐, 俊冷的眉目被染上一層橘色的光暈。
他沉浸在她的美好之中,聽不到她略帶顫音的輕喚。
“不……不行……”
她說不行, 他緩緩停了下來, 沒有再進一步,隻吮了一下她的唇:“……還要我等多久。”
他不是在詢問她, 或者隻是一種勸哄。
不然他不會這麼近地跟她說話,故意讓她耳根子都發麻發軟,“小霧, 我不會讓你疼。”
“你、你怎麼保證……”蘇挽霧勉強找回一絲理智, 不願意看他的臉。
這對她這個差點就成為為愛走火入魔的女配的人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
英俊的五官帶著薄紅,似乎不比她好多少,骨子裡的狩獵天性卻時不時展露獠牙。
他的齒間縈繞上她脖頸的芬芳, 他抵著她最致命的血管處,仿佛能感受到那裡隱藏的黏軟與滑膩,排斥著他,又勾纏著他——
蘇挽霧覺得不能再這麼發展下去。
她恍然彎起膝蓋,抵了抵男人逼近的長腿:“盛憑洲,你喜歡我嗎?”
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劍拔弩張的氛圍有片刻的停頓。
蘇挽霧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
但她就是這麼問了。
她隻能用這個注定不會得到肯定回答的問題,去阻止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盛憑洲,你不喜歡我。
所以你不能對我做這種事。
她的眼睛依舊墜著星光,此刻卻不敢閃爍,隻有一點瑩瑩星火。
她毫不掩飾地傳達著這樣的意思。
盛憑洲垂下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他眼底的猩紅褪去了一些,但又多了一些彆的情緒。
這個問題,蘇挽霧曾經問過他。
那時候他沒有回答。
因為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一次,他有答案了嗎?
盛憑洲撐在她身側,伸手將她淩亂的碎發彆在耳後,虔誠地去親吻她的臉頰,“喜歡。”
他啞聲回答,似乎又覺得不夠,重複了一遍:“喜歡。”
如果不喜歡,那就沒有彆的原因可以解釋他這段時間的變化。
剛才蘇挽霧問他的時候,他也在問自己——
對於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而言,喜不喜歡是個太過稚嫩的問題。
在此之前,他從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情。
深思熟慮之後,他依然肯定自己的答案,“小霧,我喜歡你。”
“你呢?你還喜歡我嗎。”
熱熾的氣息包裹著蘇挽霧,她的神智瞬間清醒過來。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那一字一句帶著熱度的字眼,無比清晰地回響在她耳邊。
讓她沒辦法忽略,也沒辦法再逃避。
“你、你喜歡我?”
一種難以置信的荒唐感席卷了她全身:“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蘇挽霧勉強笑了一下,搖搖頭:“你彆騙我了,盛憑洲,你不可能喜歡我。”
如果他喜歡她,那麼舒蜜算什麼?那本小說又算什麼?
不可能的。
如果他喜歡她,那她還怎麼離婚?
她又得回到從前鬼打牆的兩難選擇中,在盛憑洲和工作之間做出選擇。
那時候她對盛憑洲抱有愛意和幻想,所以她痛苦不堪。
無論是他、還是工作,她都舍不下。
可她知道,盛憑洲不可能跟盛夫人反目,她也沒有辦法忤逆她自己的母親。
總有一天,他們會慢慢侵蝕她的想法,宛如滴水石穿,讓她放棄她的導演工作,逐漸失去所有的堅持,縮回到他們希望她去的一方空間,做他們最滿意的女兒蘇挽霧、兒媳盛太太。
她猶豫掙紮,糾結不已。
但那個夢解決了她的難題。
——既然她隻是個女配,跟盛憑洲注定不會有好結果,那麼選擇就變得沒那麼難了。
她該如何做,顯而易見。
放棄盛憑洲,專心投入自己的事業當中去。
舒蜜的出現,讓她的選擇變得合情合理。
她語氣篤定到、周圍的氣氛都沉冷下來。
盛憑洲的眼眸從一開始的緋紅失控,逐漸清醒過來,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審視:“……我為什麼不可能喜歡你?”
蘇挽霧心一慌,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下意識要扭頭避開他的視線,卻被男人擰著下巴轉了回來:
“蘇挽霧,看著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