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點卯(1 / 2)

侯爺林立接到吏部通知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奏章上清清楚楚寫著平陽侯府林氏遞交的名單不符合恩蔭保送資格,讓外姓人混淆血統,於血親不顧,枉為人父,罵得他狗血淋頭。

禮官自然不敢這麼罵侯爺,奏章上每一個字都是再次遞交名單時太傅一句一句麵不改色地說的,禮官擦了擦額角的汗,不知道侯爺最近哪裡得罪了太傅。

伏在侯爺懷裡的何氏伸出纖纖指尖輕撫夫君緊皺的眉頭,“大晚上的怎麼了?”

僅著中衣的侯爺一把推開妻子,邊起身邊穿衣服聲音帶著怒氣,“你說呢?都是你們乾的好事!”

何氏被推倒在一邊,烏發淩亂地覆在精致的臉上,清澈的雙眸裡溢滿了委屈的淚水,“妾身前幾日和侯爺說的時候,侯爺明明也是讚同的。”

亥時,紫怡閣內燭火通明,劉嬤嬤正服侍老夫人起身埋怨道,“這名單明日就要公布了,早不換晚不換大半夜的調換人選。”

老夫人覺淺剛躺下一個時辰被吵醒精神頭仍還不錯,擺了擺手道,“這宮裡沒定下來的事自有門道可走,不知是哪個嫡女有這本事罷了。”

侯爺林立把何氏罵了一頓,走出何氏的錦繡園時已經氣順了不少。

走到紫怡閣時侯爺還是忍不住拉下一張臉,“母親定的這名額明日我肯定要被彈劾,怎麼就定了表小姐這外姓人。”

“還不是何氏一直舉薦自家侄女,我都被她說出繭了。”老夫人蔡氏自是知道自己兒子要麵子又自大的性子推脫道,“之前都好好的,這事自然是今日有人插手了,大抵是哪個沒上名單的嫡女娘家使了力。”

“放心怪不到你頭上,咱家嫡女你也知道,一個要自己要憑本事考,一個壓根沒娘家管,你且放心好了。”老夫人慢條斯理地用銅爐燒水烹茶,順便給兒子理了思路。

“就怕被牽連到,這名單上其他府裡都是一個姓氏,大概出錯的也就是個庶女,就我們侯府打眼得很……”侯爺還是不放心,沉著聲音說道。

“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能事事順心,可彆再怪老身了,這事和你說的時候你自己也是滿臉讚同的。”老夫人擺弄著茶杯,老神在在地學著兒子的聲音,“這二丫頭養在鄉下這麼久一點規矩沒有,字又難登大雅之堂,才學禮儀一竅不通,去了國子監侯府的麵子還要不要了,讓蘇蕊去我沒什麼意見。”

侯爺不敢頂嘴,又被母親堵得氣悶得不行,隻能黑著一張臉道,“是兒子自己思慮不周,如今這名額還是給顏顏吧。”

“怎麼,顏丫頭都說了自己要憑本事考,你還要把名額給她?”老夫人用絲帕包著壺把提起沸騰的水壺,蒸騰地水氣從壺嘴裡氤氳了一室,“這麼不相信顏丫頭?”

“顏顏的才學我自是信的,這不是怕顏顏萬一沒發揮好掉出去了。”侯爺沉著臉說出自己的顧慮,“這名額隻能給嫡女就想給顏顏一個保障,若是她這樣的才華沒進去國子監太可惜了。”

老夫人終於泡上了茶,滾燙的沸水衝出碧螺春的清香,“她自個兒說了要考第一揚名京都,你可彆給她添亂。這名額蘇蕊用不了,我是準備給清丫頭了。”

“清丫頭她那手字,那學識保送進去我這臉往哪擱。”侯爺臉色愈加黑了,聲音充滿了不屑。

“不會才要去學,兩個女兒進去自然比一個女兒機會大。”捧起茶杯細細聞著茶香,清韻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老夫人眼角的褶子都舒展開來,“清丫頭如今啊…長得也越來越像何氏了,草包美人也自是有人愛的。”

“上次見她還是……”侯爺心下一驚自罰了二丫頭關禁閉便再也沒見過這個女兒,半個月前還是個麵黃肌瘦的村姑,這麼快就變美了?!

轉念一想母親不可能拿這事誆他,何氏有多美他自是知道的,否則當年也不會千方百計地娶了這麼個任性又軟弱的夫人,“既然二丫頭長得越來越像何氏,那的確可以……”

“那就這麼定了,以後清丫頭丟了你的臉不要來這和我拉臉子…”

————

卯時,天色還是一片鴉青。

青枝在黑暗中端著盆指尖一片冰涼,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起得這麼早了,應該多披件衣服。

推開房門,熄了香爐裡的安神香點亮燭台,青枝才輕聲走到榻前拂開輕紗幔帳,“小姐,該去請安了。”

榻上的小姐墨發鋪層,雲鬢堆鴉,隻是玲瓏的身子弓成了蝦米,一隻手舉過頭頂,修長的雙腿緊緊夾著絲被,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分外嬌憨。

【在外人麵前請保持大家閨秀形象,否則要扣除閨秀點。】

【即將扣除閨秀點倒計時,3,2……】

青枝隻眨了下眼便見著榻上的小姐瞬間翻了個身,絲被端正的裹著身子,雙腿並攏板正地躺在床上,濃密地羽睫輕顫睜開了惺忪的雙眸,“今日怎麼這麼早?”

清甜的聲音夾雜著幾分剛睡醒的撒嬌比平時更軟糯了幾分,聽得青枝隻想哄哄小姐,“那…小姐再睡一盞茶的時間,再多可就不行了,給老夫人請安就遲到了。

林清清這才想起她已經出了禁閉,如今又要每日點卯了。

青枝退下後,林清清便在床上做了會瑜伽,像往常一樣推開窗欞,天色黑沉沉的清寒的秋風帶起陣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