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送禮(1 / 2)

林清清孤零零去了膳房, 發現梁芙音又和林欣顏和林斌,宋書意他們坐在了一塊。

林欣顏不知道同她說了些什麼, 梁芙茵露出了既欣喜又感動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種對林欣顏的信任。

垂眸眨了眨眼,林清清看著眼前討厭的胡蘿卜絲,本來就有些委屈這會愈發得更難過了,上半身優雅地用著飯,飯桌底下卻鬱悶得悄悄踢了踢左腳。

“二表姐。”

黃鶯出穀般清脆的聲音傳來,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吳儂腔調卻並不嬌媚。

林清清聽到聲音抬眸, 便看到蘇蕊款步姍姍地走了過來,與在侯府時不同,她一頭秀發高高綰起露出了飽滿的額頭,插了根與她那張穠豔的臉相得益彰的紅寶石牡丹金步搖,言語間大方又自信, 完全不是在侯府中低眉斂目的樣子。

“蘇姑娘有什麼事?”林清清看著眼前婀娜妍麗的美人心生警惕。

蘇蕊自從沒了名額後倒是沒有再生事端,入學後她的風評甚至非常好,學舍裡的學子們說起她無不是誇她平易近人, 勤學好問,熱心大方。

“二表姐已經好久沒回過侯府了,老夫人讓你今日下學後回府一趟,明日國子監的賞菊會從府裡和自家姐妹一起出發。”蘇蕊姿態優雅地捧起杯熱茶, “老夫人還說,這姐妹在府裡關係無論如何,但在外麵都是要互相扶持的。在外人麵前一筆可寫不出兩個林字。”

林清清好看的黛眉蹙了幾分, “麻煩蘇小姐回去告訴老夫人,我已然搬出侯府,自是不會回去, 我隻會代表我自己參加國子監的賞菊宴。”

“可是在外人眼裡你始終還是平陽侯府的二小姐,三表姐的姐姐,要知道你和她一樣姓林。”蘇蕊抿了一口茶狀似苦口婆心地勸道。

林清清抿了抿紅唇,眼神清澈又堅定,“終有一天我會讓外人以其他的身份記住我,而不是什麼平陽侯府二小姐。”

“二表姐想好了便好,這次不回去以後可就變了。”蘇蕊摩挲著茶杯抬眸看了林清清一眼眼中含笑。

這個世道的姑娘除了能是某個府的女兒便隻能是某個府的夫人。

有時候她難免覺得這個鄉下回來的二表姐天真得有些可笑,沒有侯府作為靠山她又能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擺脫平陽侯府二小姐的身份她又如何能得到其他的更好的身份。

但有時候蘇蕊又有些羨慕這份天真,或許在她還是蘇府大小姐的時候,她也曾想過做一個不一樣的人。

而如今娉娉嫋嫋地離開膳房,蘇蕊隻能在心裡琢磨著怎麼回複老夫人才能讓自己少受點遷怒,平陽侯府和國子監如今才是她最後能為自己打算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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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從乙班跑到裴弈學舍時發現他竟然被一群人圍著,斜倚著門楣調侃道,“怎麼裴大少突然受歡迎起來了?除了我竟然還有人發現你的好?”

裴弈在人群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段如咧嘴撓了撓頭發現一向都在的林清清不見了,“怎麼今日大美人不在?”

裴弈正在寫字的手一頓,但沒有回話仍是認真地將手中的字寫完。

將所有人需要的字寫完後,裴弈才慢吞吞地回答段如,“她好像有事先走了。”

“也是,你這種悶葫蘆怎麼可能惹人姑娘生氣。”段如拍了拍身上的灰,“走,那今天咱哥倆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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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侯府,紅燭已然被燒成了短短的一截,銅製的燭台上堆滿了凝結的燭淚。

阿肖給燭台點上新蠟後勸道,“少爺,該歇了。”

燭火照亮了案桌前裴弈冷峻的臉,隻見他薄唇緊抿拿著筆仍在伏案寫字,厚厚的幾疊稿紙在書桌旁堆得高高的,甚至於有了幾分淩亂。

“少爺,都這個點了,回府後你這水也不喝一口,卯足了勁寫這麼多字,咱不能和自個兒身子過不去。”阿肖端起桌上的茶水遞給少爺繼續勸道。

這樣的少爺又讓阿肖想起小時候那個小小的少爺,倔強得厲害,卯足了一股勁不吃不喝焚膏繼晷般地努力,最後卻累壞了身子大病了一場。

這一病少爺就變了,他不僅清減了許多而且性子也沉默了,就好像在本該蓬勃生長的嫩芽經曆了一次摧枯拉朽地暴風雨後便萎靡不振了,世事都讓他提不起半分興致。

少爺再也不會意氣風發地喊他騎馬射箭,打馬遊街,一日看儘京都萬紫千紅。

也再不會立在下學後的夕陽中自信張揚地說,“阿肖,想我文武全材,通練兵書,習四書五經,讀天下之大義,將來勢必會匡扶社稷,澤被蒼生。”

裴弈聽到阿肖的話終是從一摞摞稿紙中抬起頭,在阿肖擔憂的目光下接過茶水輕抿一口,“沒事,我再練會就歇息。”

他蹙著眉發現自己的確無法寫出令自己滿意的字,而他更無法做到將這樣不完美的字交給林清清。

這樣隻有風骨卻沒有意氣的字跡,猶如隻有一個驅乾卻沒有長出枝葉的樹,怎麼看都有著一種光禿禿的醜陋,交給林清清學習未免有些太丟人了。

他從小沒少被夫子們誇過有天賦,好像無論乾什麼他都天賦了然。裴奕揉了揉自己練字練得有些發漲的額頭,可惜越長大便越發現,自己不過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罷了。

翌日上學時,林斌坐在馬車裡便發現哥哥竟然和平日不一樣,日日如老鬆入定般的哥哥竟然靠在馬車上的軟塌上睡著。

本該一絲不苟的發髻淩亂的被他壓在身後,褪去一身冷意的哥哥讓他想起小時候那個曾經帶他一起□□爬窗,炳如星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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