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毒計(1 / 2)

芙蓉閣內熙熙攘攘, 人頭攢動。

裴弈和阿四一前一後走進去的時候,身邊的平民百姓都注意到了這位翩翩公子,正在二樓坐著的幕後老板林欣顏自然也看到了。

她並沒有喊還在後廚忙活的梁芙茵, 娉娉嫋嫋地上前對裴弈推薦道:“裴大少爺是想給弟弟買點什麼嗎?我們這的缽仔糕,麻薯包, 雪花酥……都是一絕。”

然後才一臉傲慢地對落在後麵的阿四嬌聲道:“這不是宋心齋的大老板, 光臨寒舍簡直蓬蓽生輝。”

裴弈看著眼前嬌嬌弱弱的林欣顏眼神微冷, 聽她這話這店和她有關。

上次那個潑皮無賴被大理寺抓走後,他便著手調查了此事。

可惜那無賴根本不知女子音容外貌,除了一張沒有出處的銀票一無所知, 隻聽到蒙麵女子粗獷的聲音, 看著身形不過六尺。

當即他便想起之前侯府宴會上這位林三姑娘讓林二姑娘做詩時的咄咄逼人,林三姑娘好像便是差不多六尺的身高, 隻是聲音並不粗獷。

於是他仔細調查了一下發現這個三姑娘明明是侯府的假千金,卻占儘了侯府夫婦的喜愛和府內最好的資源, 一直在打壓和排擠府內的其他姑娘包括林清清。

走出芙蓉閣後, 裴弈向正在品嘗糕點的阿四問道,“你覺得這店怎麼樣?”

“味道還行,看來的確是和娘來自一個地方。”阿四將吃食遞給少爺一份說道, “這裝潢看著也新鮮,挺粉嫩的顏色。”

“這味道……不用管他。”裴弈將各個糕點拿起來吃了一口蹙眉道:“要打價格戰就隨他們去,我們宋心齋不降價。”

梁芙茵自然不知道裴弈的想法,通過係統兌換出的各種原料, 第一日她便幾乎無成本的賺得盆滿缽滿。

將得到的錢財和林欣顏五五分後, 梁芙茵拿上自己那份沉甸甸的錢袋,露出了這幾日以來最真誠的笑容。

還沒走到誠意伯府門口,十歲的弟弟紅著眼眶哭著鼻子迎了上來, “姐姐,催債的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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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會上,祭酒大人通知了下周的季中考,考完後將會根據成績重新進行排名分班。

【觸發臨時任務:季中考考入甲班。獎勵閨秀點十點。】

除了經義和策論,六藝詩,樂,射,禦,書,數皆要考。

頓時國子監內彌漫起濃厚的學習氣息,走到哪都是書聲琅琅,背誦彈琴之人。

就連宋書意都埋頭苦學了起來,他還記得自己說過要考過裴弈這事。

裴弈現在不知怎麼變得厲害起來,好像不再和他一起吊車尾了,這讓他隱隱燃起了鬥誌。

不過像他這樣聰明的人臨時抱一周佛腳,定能考過裴弈。

畢竟於禦射上,他也是小有名頭,其他不過背背而已,他的記憶力一向是很不錯的。

林欣顏在台下聽到季中考的消息時無動於衷,這次考試的題目她了如指掌,根本無需費心。

提前找人代寫個名篇策論,數學題太她是不記清了,不過那兩道最難的題她還算有點印象,到時候提前拿《九章算術》看一下就行。

至於詩,她上輩子可是在村中書社一篇篇拜讀了林清清所有的詩作。

這看了一輩子的東西,她全都記在了骨子裡,因為這些本該都是屬於她的榮耀。

隻是若是兩人的詩一樣怕是不好收場,萬一她被誣陷是抄襲可就不好看了。

畢竟上次詩會,林清清做的詩遠壓她一頭就算了,還把她質問得磕磕巴巴,胡亂回複的答案拉低了詩的格調,引起了眾人的懷疑與不滿。

本來對她臉色尚可的皇貴妃聽到她作的詩是在懷念貼身丫鬟時瞬間就變了臉色,昂起纖長的脖頸斜睨了她的那一眼滿是嘲諷。

她這次得好好盤算盤算怎麼做才能把林清清拉下水還能把自己摘出去,再不能偷雞不成蝕把米。

除了這件事,於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練琴,顧夫子天才琴師口碑的崩塌對她的影響太過嚴峻。

夫子如今倒是甩了衣袖奔走於京都彌補那些受過他苛責的天才學子,得了個知錯就改的好名聲。

但她呢,身為顧夫子多年弟子的她,顯然已經成為了眾人口中茶言飯後的笑料。

因為現如今世人都知道恃才傲物的顧夫子是不屑於指點天才的,他隻指點庸才。

而她,便是顧夫子指點的那個庸才。

她費儘心思成為顧夫子的徒弟如今反而成為了她資質平庸的證據。

林欣顏銀牙咬緊,輕輕顫抖身邊對她琴藝的誇讚不再,大家紛紛以為她不過是個道邊苦李,平庸至極。

身份地驟然跌落另她萬分不甘,甚至恨上了顧夫子,為什麼這個狗夫子要突然改變,為什麼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林欣顏攥緊了手心。

自小被稱作“琴詩雙絕”的她,勢必要拿下五級琴師,讓大家刮目相看,告訴世人她仍然還是那個少年天才。

在大盛王朝,五級琴師便可以出任老師。

國子監身為大盛王朝的最高學府最低招收六級琴師教課,然而各世家貴族招五級琴師教學的不在少數。

她自然不是想成為什麼老師,而是她如此年紀便能成為五級琴師身邊的同齡人卻還要跟隨夫子學琴,勢必會讓大家驚為天人,而她也必定能一雪前恥,揚眉吐氣。

林欣顏想到自己帶著五級琴師的徽章接受著國子監眾人的讚美和掌聲便忍不住眼角微紅,抿起嘴笑得春風動人。

比起前世如今她的琴藝已然進步太多,但也隻是正好卡在五級處。

回到座位上,看著走進學舍教學詩詞的顧夫子,林欣顏計上心頭,頓時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低下頭蘸了貢品端墨,拿起筆架上的狼毫寫下一首詩詞,紙上的字跡異常的纖細輕巧。

林欣顏自小便喜歡寫極細的字,但是用毛筆寫出纖細的字卻極為不易。

因此這貢品端墨侯爺林立時不時便會給三姑娘補上,墨質清亮卻不帶一絲膠質與連黏。

而這竹節筆杆竟是普通的五成粗,狼毫筆尖也是峰尖肚圓,出峰迅猛,這是府裡為她特製的。

最後甚至連鋪的這紙也是何氏特意高價采買的不易暈染的徽州紙。

這一係列下來才能讓林欣顏寫出她喜好的至纖至細的字體。

林欣顏看著紙上的詩勾了勾嘴角,帶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

下了學林欣顏便把拿著這首詩以請教的名頭拿給了顧夫子品評。

顧夫子看著紙上的纖巧柔弱的字體,又看了看詩,

“夢裡清江醉墨香,蕊涼枝枯凜冰霜。

如今白黑渾休問,且作人間時世妝。”

看了一眼麵前弱柳扶風楚楚動人的女學子,這字倒如人一般弱質纖纖。

隻是……這詩傲雪臨霜,立意深遠,既表達了對梅花淩寒自開的讚美也嘲諷世人趨炎附勢攀龍附鳳的思想,完全與其字甚至其人都不似一個畫風。

如此柔弱女子依然有如此情懷,顧夫子倒是對林三姑娘刮目相看,他指著一處道,“林三姑娘這詩是極好的,隻是這處用詞不準,若能改成“蕊寒枝枯”便能更加完美。”

林欣顏請教完夫子蓮步輕移地走回座位,又特意拿著詩稿裝模作樣的請教了幾個班上詩詞上佳的學子。

隻見她柔柔弱弱,聲音甜糯,“素聞幾位公子詩詞了得,能不能幫小女看一下剛剛靈感所至,妙手偶得的詩句。”

聽著他們讚不絕口,嘖嘖稱好的聲音,林欣顏心中意得誌滿麵上卻謙遜有禮,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哪有你們說得那麼好。”

宋書意和梁芙茵來時,便看到林欣顏被幾個男子圍著笑得如沐春風的樣子。

頓時宋書意便怒上心頭,衝上前去喊道,“你們站在這乾嘛呢?”

他可是一向離所有姑娘都遠遠的,顏顏怎麼能同時和好幾個男的眉開眼笑,言笑晏晏。

林欣顏看著他橫衝直撞的樣子,眼簾一垂心裡掀起一股不耐煩,在抬眼卻已是滿眼委屈,聲音帶了幾分鼻音,“書意,我隻是剛做了首詩,找同窗請教一下罷了。”

說罷她拿起詩遞到炸了毛的宋書意眼前,宋書意摸了摸鼻子覺得好像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隨後林欣顏柔柔弱弱地同幾位同窗行禮道歉,“真是對不住幾位公子了,小女非常感謝幾位的指點。”

安撫好兩邊之後,她才走到宋書意身邊問道:“書意,我寫的怎麼樣?”

宋書意一把將詩遞給梁芙茵,朝她使了個眼色。

梁芙茵看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害,這男主肯定是沒看懂。

怎麼還是這麼廢。

認命地拿起詩稿,梁芙茵準備給宋書意助攻,看了眼紙上的詩便覺得這首詩和上次宋書意扔的《十月詩冊》上那首詩一樣莫名讓她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