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戰事(2 / 2)

“裴弈,你看這遂城之戰,兵力如此懸殊,為何能以少勝多?”

那日他怎麼說的她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盯著他一開一合的薄唇看了許久。

和他現在輕抿著的薄唇一樣,顏色淺淡,缺乏血色……

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搖了搖頭,林清清耳尖微紅去案桌裡翻找起那日的兵書筆記,她雖然當時因美/色所惑有些不專心,但是她記得還是特意做過筆記。

氣勢,用兵,時機,敵方將領……

她記載地密密麻麻,既然如此,林清清心下微定抬起頭直視著裴弈黑沉的雙眸,“裴弈,我自己許的願就讓我自己來實現。”

“胡鬨,你連個一兵一卒都沒有。”裴弈劍眉微抬,麵色難得慌亂了幾分。

“誰說的,我的兵都是清清的。”

熟悉地聲音傳來,林清清驚喜地回過頭看見一身紅色大氅的五公主優雅地跨過門檻,“五公主!”

“清清,我不準備離開京城。”比起下學時五公主強忍著顫抖的樣子,現在的五公主仿佛已經做好了決定,眼底滿是破斧沉舟的堅決。

“怎麼不走了?”林清清滿是疑惑,中午不是……

“哥哥和母後不肯走。”五公主笑了笑神色驕傲,“我既然身為公主,自然要同哥哥和母後一起留下來,彆想獨留我一個人做小人。”

晦暗的天色下,林清清卻覺得五公主驕傲的眉宇間竟然透出幾分刺骨的蒼涼。

她突然明白五公主話裡未儘的意思,你們都死了,這天地間我一個人獨活有什麼意思。

裴弈,你若是死了,我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是,五公主也是個偉大的人。”林清清淺笑道,嘴角勾勒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我…也要做個偉大的人,我是要開創女子科舉的人,裴弈,我可以。”

裴弈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林清清倔強的神色,心中歎了口氣,他知道她心底那股韌勁有多強。

看著五公主拿出來的虎符,他自然明白,這是神機營的虎符,神機營各個都是兵中精英,有五公主護著,他上了戰場五公主應該也能保住她。

最後他隻說了句,“不才心有一計,希望能入宮和太子一起商量。”

林清清跟在五公主身後看著眉頭緊蹙的裴弈,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輕輕按住他的眉宇,“彆皺眉,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想做一顆躲在男人身後的莬絲花,我想要做的是一顆能和你共擔風雨的青鬆,筆直而堅定。”

裴弈隻覺得心下一跳,眉間觸感溫柔,明明是我,想要做那個能和你並肩而立的人。

入了宮,五公主拿著哥哥給她的令牌帶著眾人直接進了禦書房。

還沒走進去,站在門外便屋內兩個女人正在爭執。

“姐姐,你最近給我的奏折越來越多,這西南軍餉也要我算著撥,累死我算了。”

“你莫要任性了,現在到處是戰事,我看不懂這些!”

溫柔的聲音是皇後,另一道聲音……讓林清清差點滑了一跤,這是……是那個任性的貴妃。

“還不是皇上跑了,真是要累死我們,姐姐,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皇貴妃低垂著嬌豔的臉,撥著算盤的手一頓,“為什麼,會跑啊……這個江山不是他的責任嗎?”

和心無波瀾看起來鎮定異常的皇後娘娘不同,皇貴妃自小和皇上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誼,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小謙謙君子般的皇上竟然做出來棄城而逃的事。

如此懦弱…膽怯…無能…根本不是她曾經心生愛慕的那個如玉君子。

“你若是怕死,現在走還來得及……”皇後的聲音不疾不徐,諾大的後宮發現不對勁的早就跑了,皇貴妃沒有走主動要來幫忙是她未曾料到的,但她也從未想過能指望上她,“有人承擔責任,自是有人逃避責任,嫁了這麼多位公主,妹妹,你心裡不清楚嗎?”

她身為皇後娘娘自是要母儀天下,這天下自然有半邊在她的肩上,夫君跑了,她隻能也必須站出來。

皇兒在前,她便在後。

“我就是說說…我身為宋將軍的女兒,怎麼可能怕死!你都不怕,我不可能比你差!”

五公主在回廊裡聽到這聲音,帶著眾人離開禦書房去了勤政殿,哥哥不在這,在這裡的話皇貴妃定然端著架子不可能這樣說話。

勤政殿內,燭火如晝,絲毫不未屋外晦暗的天色所影響。

三皇子剛剛遣退了官員,正頭疼地揉著額角最近幾日代替父親連軸轉,為了安撫如今惶惶不安的局勢,他不得不出麵。

令林清清意外的是勤政殿竟然擺了一個巨大的沙盤,沙盤旁邊擺著一封熟悉的輿圖。

林清清心下一驚,和她手中老師寄來的信一樣。

三皇子明顯是在根據老師的輿圖還有厚厚的戰報定位擺出真正實景沙盤。

“三皇子,我們這裡已經有了計策,如今缺的是兵。”裴弈像三皇子行禮,展開了林清清信箋。

“請說。”三皇子已經在這裡擺弄了許久,他並不擅長打仗。

裴弈拿過旁邊的戰報,果然搖城已經在前日被占領,紇族大軍行軍休整搜集補給再攻過來絕對就在這兩日……

他走到沙盤前,將兵卒旗子換了地方,“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最晚在今晚就能攻入京城。”

“而我需要一隊精兵以輕騎兵為主,必須擅騎射,從這條路繞到敵後。”裴弈認真地擺放上象征著輕騎兵的藍色棋子,然後拿起象征著重騎的黑色旗子,“然後至少要有三隊重騎兵,隨我去正麵迎敵……”

“急報!”

話音還未落,勤政殿外太監宮女紛紛騷動,虎賁營營長已經闖進了勤政殿跪在地上,“紇族大軍已經壓境想,城門已鎖,消息已經壓不住,百姓皆人心惶惶。。”

林清清心下一沉,這比裴弈預測得更早,可是現在她們兵力還沒籌齊,一切還未準備。

三皇子震驚地坐在椅子上,他接到老師的密函時以為還有時間,如今看是一點也來不及

“你可知道…敵軍是三萬人。”如今事情已迫在眉睫,三皇子皺著眉頭,“京中兵力根本不足一萬。”

裴弈鬆了一口氣,一萬,比他想象的好太多。

“以少勝多,勢氣先行,三皇子,裴某需要你代表皇室親征,以震氣勢。”裴弈跪在地上,脊背筆直,聲音清冷。

“怎麼能讓皇子涉險,這可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下一任皇儲,若是出了事,你幾條命都不夠賠的。”虎賁營營長急切地說道,神情緊張,他倒是不怕死,但是他虎賁營首先要拱衛皇室。

裴弈不為所動,直直地跪在地上,等著三皇子自己做出選擇。

林清清明白裴弈在做什麼,以弱勝強,軍隊的氣勢先行,若人心惶惶氣勢已經輸了,那等於直接認輸不戰而屈。

三皇子看著裴弈的樣子,反而輕笑一聲,“我既然代替父皇站在這裡,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本來是想死守京城,等西南軍回防。”

“回防等不起,京城補給不足,西南軍回援至少要半個月,敵軍三萬,京城根本撐不住。”裴弈聲音沉穩冷靜,不疾不徐。

“聽你的也可以,能贏嗎?”三皇子點點頭,如今京城能一股打的將領沒有,裴弈身為鎮南侯的兒子,虎父無犬子。

“能。”裴弈聲音清澈凜然,他還要實現她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