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戰事二(2 / 2)

是的,援軍,一直是他們自己。

所有士兵看著高高舉起的三麵大旗,第一次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如此輕易地大獲全勝讓他們心服口服,再也沒有一絲異議。

迅速拿起火把跟在林清清身後。

————

當紇族軍隊趁著深夜快速行軍奔襲到城門口,準備對京城進行突襲,到了城門口卻發現這裡處處透露著詭異。

紇族將軍鷹隼般的眸光從濃密的胡子裡射出,嗬停了身下的寶馬,看著大開的城門瞬間升起了幾分疑惑,城門怎麼大開了?!

從大開的城門向裡麵看去,隻見城門裡麵竟然站滿了整齊劃一,密密麻麻身穿重甲的士兵,他們高舉著火把,火線綿延得竟然看不到儘頭。

京城竟然還留有這麼多兵力?!

紇族將軍陷入了遲疑,可是裴弈卻比他們反應快得多,在重重火光下眉眼冷峻地比了個手勢。

瞬間城門上安排的投石機和弓箭手一起射出,亂石和箭矢齊發。

紇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顆顆巨石砸亂了陣型,箭矢讓他們紛紛躲避,令紇族將領震驚地是重甲齊整的士兵更是直接衝出了城門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殺了出來。

本以為輕鬆拿下的京城好像並不像他們以為的兵力不足,大軍嚴陣以待,氣勢如龍。

紇軍本來是突襲卻好像自己被突襲了一般隻能被動地開啟對京城的防禦和撲殺。

裴弈和虎賁營衝殺在最前方,在紇族看似勢如破竹,輕鬆殺敵的動作中,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是一場有進無退的戰鬥。

虎賁營營長看著身邊重重包圍上來的敵人,身邊有無數慘烈的嘶叫,他的兵正在死去,沾滿鮮血的刀微微發顫。

這是他第一次麵對真正的戰爭,和以往在京城裡的戰爭不同,那時他最多不過是帶著兵崽子去附近剿個匪,簡直輕鬆地像去山上遊玩。

這麼一個愣神,一把寒光凜冽的刀便砍上了他的肩膀,這時一把劍橫插過來,“彆後退,彆猶豫,殺!”

虎賁營營長這才看見身側的裴弈簡直像個血人,渾身上下不知道是誰的鮮血沾滿了盔甲,他眉眼淩厲而冷漠像一個無往不勝的殺神。

營長穩了穩心神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刀,想起裴弈交代過他們營的任務,“以生命為誓,絕不後退。”

裴弈帶著七千士兵守著南城大門廝殺,大門會限製紇族進來的士兵,可以占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優勢,於他們的局勢有利。

但是兵力終是差距懸殊,後續的士兵不斷地補上缺口上死去的士兵儘量做到絕不後退。

綿延的火把看著軍隊很多,其實隻有前麵才是真正的兵力,後麵不過是拿著鎬頭的百姓們舉起火把裝裝樣子,若是輪到他們上場怕是這場戰事已經輸了。

戰前許以人頭獲得金錢和田地甚至可以許官的誘惑倒是讓所有士兵們視死如歸,殺得奮不顧身,決命爭首。

裴弈看著戰場的局勢心下稍定,雖然有死有傷但是至少現在是好的,節奏一直掌握在他們手裡,隻等林清清那邊出結果。

當大盛朝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這一座正在浴血奮戰的城池,無數石頭下的血肉模糊,無數箭矢下的死不瞑目,無數刀光劍影,無數張沾滿鮮血的猙獰的奮戰的臉……

所有人不約而同抬頭看向前方盛大的煙花也看見了紇族營地上衝天的火光,城牆上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我看見了西南軍的大旗,西南援軍來了!!”

“西南援軍來了!!”

……

一聲聲援軍已至的呼喊讓大盛士氣大振,所有人仿佛如虎添翼直接殺進了幾分。

而紇族看見營地被焚,看見遠處高舉的西南大旗早已自亂了陣腳,再看見城門口已經被大退了一步的形式。

隨著第一個丟盔棄甲,握刀而逃的人出現仿佛就如傳染病一般越來越多的紇族士兵棄甲而逃,仿佛就在林清清放出信號煙花的那一刹那,這場戰爭已經一錘定音。

原本焦灼的局勢瞬間變換,紇族瞬間兵敗如山倒,大盛所有兵民殺得熱血沸騰,戮力同心。

林清清帶著神機營小隊策馬趕到時,看著大殺四方有如神助的大盛軍民,策馬衝入戰局時想起了裴弈在那個亭子裡教給她的每一句話。

“要知道沒有人是不怕死的,既然人天性畏死,前麵的人若有一個人往後撤退,後麵的人不知所以便會跟著撤退,一瞬間所有人都四散逃亡,軍心大亂。”

“一個人的敗退甚至能導致所有人跟隨,從而一潰千裡,戰場是最重要的是勢,氣勢一弱必敗無疑。

“夫戰,士氣也。彼竭我盈,故克之。

“所以很多以少勝多的戰役並不是完全靠兵力,有很多是靠打開一個缺口,使其潰退,進而影響整個軍隊。”

呼嘯的北風帶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迎著凜冽的寒風林清清卻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打開這個缺口的人,是她。

她在人群裡不自覺地找起了裴弈,一抬眼便看到他沾滿鮮血的臉龐,眉眼間寫滿了淩厲和殺伐。

仿佛感覺到什麼似的,他突然穿過重重人群看向她,四目相對,冷厲的雙眸瞬間化作了一泓春水,在火光下盛滿了信任和讚許。

無數廝殺和戰火的轟鳴都化作了此時的背景,所有人看著林清清帶著身後的小隊跑近,這才發現架馬奔馳過來高舉著西南大旗的人竟然隻是個女子。

而跟在她身後的士兵也不過一千人,根本不是所謂的幾萬西南援軍。

大盛軍民震驚地發現,所有他們期盼的勝利的希望,強力的援助原來都不過是裴弈和林清清的計謀。

而紇族早已潰不成兵,等援軍真正趕到這才發現原來他們隻是被小小的千人小隊欺騙罷了,這哪裡是什麼幾萬西南援軍。

“你們…你們,真是奸詐小人,勝之不武!”紇族將領氣得漲紅了臉,胡子一抖一抖地,怎麼也想不到讓自己三萬大軍丟盔棄甲,四散而逃的西南大軍不過一千人。

他也沒想過讓他害怕的京城軍民根本隻有幾千人,讓他兵敗如山倒的所謂援軍也不過是一千人的小隊裝裝樣子。

林清清直接挽弓越過重重人群一箭射入他的肩膀,雙眸凜冽,“上兵伐謀,兵不厭詐,沒讀過書就好好讀讀。”

將最後的敵軍掃尾,這場京城保衛戰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迅速落幕,參戰的所有人都成了名噪一時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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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早已被老夫人強製帶出了城,作為林家唯一的繼承人,老夫人根本不會隨了他的意讓他上陣殺敵,熱血都是說說而已,生命隻有一次。

京城告捷的消息傳來時,林家一行人躲在彆莊裡都聽到了林清清在戰場上帶領神機營火燒敵營假扮西南軍扭轉戰局的神跡。

聽到了無數讓他們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他們無法將這個英勇無敵的姑娘和他們曾經那個唯唯諾諾,畏手畏腳的女兒聯係在一起。

大盛朝所有人都在訴說著他們的戰績,從三皇子安撫民心,奮戰在前線到裴弈的計謀到林清清的神勇……

一時間林家一行人縮在彆莊裡無比後悔曾經如此對待這個女兒,林立捏緊了拳頭心中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悔恨,為什麼當初當初就抱錯了……

否則他一定會對林清清好的,如今林清清的一切都會屬於他,他將風光無兩,加官進爵被所有人豔羨。

老夫人聽著清丫頭的戰績捧著手裡茶杯對劉嬤嬤由衷地感歎了一句,“清丫頭,是我們侯府教不出來的人啊…”

在這個京城幾乎必敗的節骨眼,她是絕對不會讓家裡人上戰場的。

劉嬤嬤安慰道:“兵力懸殊,老夫人也是為了侯府好。”

是啊,老夫人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她所做的一直都是為了侯府好,可惜她強勢了一輩子侯府卻每況愈下,這樣真的對嗎……

林斌卻對姐姐愈發敬佩不已,他很想大喊著告訴所有人這是他的姐姐,他黯然地低下頭…知曉自己…早已失去了資格……

與侯府不同,京城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全然是大獲全勝的激動與喜悅。

皇上知曉戰事大捷後又迅速在禦林軍的互送下飛奔回宮,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接過皇後手中奏折,領過兒子籌備的宴席,召集所有參戰人員論功行賞……

看著眼前宮女們捧著的一列列金銀珠寶,珍奇古玩,林清清一身襦裙在金鑾殿裡跪得筆直,“民女懇請陛下退回所有的金銀賞賜和牌匾錦旗。”

“你有什麼想要的?”皇上被拒絕仍然笑得一臉褶子對待林清清的態度依然和藹親切。

“民女隻想實現上次在祭祀台許下的願望。”林清清的聲音清澈,這是一直她想做的。

看著皇上突然沉默,麵色越來越凝重,站在身後等待論功行賞的五公主突然站了出來,“女兒也不要任何賞賜,懇請父皇實現林姑娘的願望,開女子取仕。”

她站在林清清身邊跪下高昂著頭直視著父皇,不卑不亢,眼裡燃燒著一團小小的火焰,聲音一字一頓,“父皇,我想入仕!”

拯救京城的戰績成功堵住了所有守舊派官員的嘴,這一次這些臨陣脫逃的守舊派沒有厚著臉皮站出來反對。

皇上看著小女兒倔強的樣子想著她們如今在京城百姓裡的名聲在久久的沉默之後,終於點了點頭,“可。”

所有人都論功行賞後,三皇子被冊封為太子,四皇子封王賜宅,蘇蕊也因為女子入士的正式通過而被放了出來,紇族被擊退,仿佛一切都塵埃落定。

宮內的一切都如常運轉著看起來沒有絲毫不同,但是皇上棄城而逃的消息在宮內知情人眼裡是不爭的事實。

經此一事有些人對皇上的態度越發微妙了起來,比如自小和皇上青梅竹馬的皇貴妃突然似有所悟。

她靠在皇後身側渾身沒有骨頭似的,“姐姐,他也太過分了,回來了就敷衍你一句,將你最近所做的事當成是皇後本應該做的。”

“哪朝皇後應該做這些事,再說姐姐你可做得比他好!”那滿是風情的臉皺了起來,她小聲抱怨著,滿臉不忿,“如今皇上同意了女子入士,我看林清清是個不一般的姑娘,若是姐姐晚生個幾十年,如今肯定也當上首輔了。”

“女子入仕和真正掌權還遠。”皇後的聲音異常平靜,明顯對局勢有著自己的看法。

“我們可以暗中幫襯點,讓這條遠路稍微變得近一點。”皇貴妃靠在皇後身側暗示著。

成為守衛京城的英雄後,林府再一次被媒婆踏破了門檻,這一次不僅僅是替嫡次子提親,更是有媒婆是為高門權貴的嫡長子繼承人提親。

能娶一個勇敢無畏,憂國憂民,大義凜然的長媳既能提升家族在民間威望又能端正家風,這穩賺不賠的買賣讓無數世家貴族拋出了橄欖枝。

當京城四大家的媒婆都被林家委婉的拒絕後,所有人震驚了,這是……連……京城的四大家都看不上了?!

這可是延綿百年數代的簪纓世家,底蘊渾厚。

一個媒婆從林府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長長的隊伍抬著十八台聘禮,“讓一讓,讓一讓。”

眾人一驚,難道林姑娘的婚事一直沒定,是因為長幼有序,長子要先提親??

“什麼啊,我這是替林姑娘去裴府提親。”媒婆笑出了一臉褶子打了打手中的手絹,“林家這是招上門女婿。”

頓時,所有人一片嘩然,怪不得那些上門提親的媒婆都被趕了出去,原來林家是要招入贅的女婿。

裴公子雖然在京城沒有林清清名氣大,但是身為鎮南侯府嫡長子,現在也是皇上麵前的紅人,三皇子信任的重臣,剛剛接受了皇上的封賞,這種明顯前途無量的男子怕是根本不會答應林姑娘的提親。

眾所周知願意入贅的男子一般家裡窮人也沒有太大的本事,這種出身高貴又前程似錦的男孩子怎麼可能答應林府的提親。

簪纓世家們都嗤笑林清清不知好歹,隻是成了個英雄,就想著讓侯府嫡長子入贅,簡直是癡人說夢,眾人都等著看林清清的笑話。

可惜裴弈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太久,好不容易過了明路,沒想到又遇到了京城戰事。

他望眼欲穿地等著林府的提親,等媒婆帶著十八台聘禮過來的時候早已接到消息的裴弈拿著自己的庚帖早早地站在了正廳。

骨節分明的手指攥緊了庚帖,他有些忐忑不安地在正廳裡來回踱步。

直到媒婆帶著所有人魚貫而入,一箱箱聘禮擺滿了院子,裴弈抿了抿嘴角壓住控製不住的笑意指揮阿肖將聘禮擺放齊整。

媒婆一邊天花亂墜的誇讚著林清清,一邊端詳著裴公子的神色,怎麼如此冷靜,看來這場說媒怕是不容易。

為了不丟林府的麵子,媒婆使出了渾身解數,將最近京城各位嫡長子上門提親的事一個個如數家珍地說了出來。

裴弈聽媒婆說著,臉色越發的黑沉,手指忍不住藏在寬大的袖子裡不停地輕扣著庚帖。

直到媒婆提到林府又被提親的事,想到上次氣得他火冒三丈的畫卷終於按耐不住一把拿出了袖中被捏皺了的庚帖,不顧媒婆還沒走完的流程一把塞進媒婆懷裡。

“將她的庚帖給我。”裴弈冷若冰霜地說道。

媒婆愣了好一會,怎麼這麼容易?!

她還準備了好多說辭,就為了幫林府拿下這個侯府嫡長子入贅,沒想到人比她還著急。

等媒婆從裴府大門走出來後,鎮南侯府嫡長子裴弈入贅林府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嗖地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裴弈看著阿肖遞回來的消息,滿意地點點頭,消息傳地很快,想必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去林府上門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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