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2)

慶功宴還沒完全結束,戰爭的烏雲已經壓在了所有人頭頂。

上一秒人人臉上帶笑,唾沫橫飛地跟身邊人大談以後,下一秒空氣凝滯,連呼吸都暫停了,直到火堆裡的柴火一聲輕響,才有人回過神,心懷僥幸:“也,也不一定吧,一點味你們就往打仗猜,哈哈哈。”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回應,乾巴巴的笑聲在荒野上飄蕩,莫名有些瘮人。

“確實不一定,”江大一反常態,對這句話表示讚同,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起來,在茫然和絕望中重新找到了希望,死死盯著江大,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或許是我猜錯了,不過,保險起見,明天開始,挑一隊人跟我一起訓練,以後遇到了什麼危險,也能保護家人,保護村子。”

江大之前就挑了幾個人,白天在高處放哨,數量不多。而且隻是單純地放哨,

小心無大錯,村裡人一路上遇見過不少危險,現在還有個名為“打仗”的鍘刀在頭上懸著,自然不會反對。

村長率先拍板:“每家每戶至少出一個男丁,不然彆怪有事了沒人護著你家裡。”

頓了頓,又道:“這些人的口糧從公中出,大家做活賺的錢我收一點,留著給這些孩子吃飯。”

這都是應該的,村裡人對於這件事也沒什麼意見,各自點點頭回去睡了。

今夜無人睡眠,除了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老人絮絮叨叨講述著祖輩傳下來的故事,字字句句訴說著戰爭的沉重。

集體宿舍裡氣氛低迷,不少人被自己嚇破了膽,嚎啕大哭。氣得村長用鞋底子抽了好幾個人,又站在屋前亮出嗓門破口大罵。等他回了屋,還是沒人敢出聲,甚至沒人敢翻個身動一動,竟然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村長罵罵咧咧地把所有人喊起來,給每個人都塞了一大堆活,催在屁股後麵讓趕緊乾。大家還沒清醒過來,就下意識急急忙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工作,忙著忙著,也就顧不上擔心害怕了。

儘管情緒被壓在心底,但所有人都希望江大猜錯了,包括他自己。

可惜,下午的時候,事實給了村民們最後一擊。

屍體順著河水流下來,看模樣都是些壯年人,穿著樸素,有藤甲的都極少,大部分穿著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的粗布衣裳,武器不知道也沉到了哪裡。血已經流乾了,隻有青白的臉色訴說著死亡的可怕。

王家村村民沉默地看著這一幕,不少人受不了這個場麵,跑到一旁不停地乾嘔。

宣寧從沒見過屍體,國內安穩,也沒接觸過戰爭。現在木木愣愣地看著一個個身影慢慢出現,又磕磕絆絆地消失,她第一反應不是危險,也不是戰爭的殘酷,反而是覺得有些荒謬,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有著強烈的不真實感。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宣寧看向一旁的江大。後者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堅毅和沉穩,仿佛天塌下來,他也能用理智的、甚至有些冷漠的聲音指出生路,帶著大家逃命。

江大正觀察河麵上的屍體,察覺到一側的目光,立刻轉過頭去,猶豫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宣寧的肩膀:“彆怕,這裡很安全。”

肩上的熱度一觸即離,宣寧卻莫名平靜下來。

是的,這裡很安全,也很真實。她在這裡存活,在這裡遇見了一個個鮮活的人,發生了一件件難忘的事,而且還會有更長的以後。

理智回籠,宣寧發現了更多的問題,江大頻頻轉頭,目光一直追隨著河麵上的屍體,手上還在不停比劃著,不知道在乾什麼。

難道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儀式?

宣寧試探著問:“有什麼問題嗎?”

江大頓了一下,驚訝一閃而過,在宣寧的催促下,說道:“我在看他們的傷口,猜測兩方的人數和武器差距,還有當時的戰況。”

宣寧:“……”

這也是可以推測出來嗎?

江大沒有回頭,像是洞悉了宣寧的疑惑,耐心解釋道:“守城軍的裝扮你也見過,河裡屍體最多的就是他們,傷口也多,前後都有,像是潰敗的時候被人砍的,看來最近的縣城已經易主了。”

宣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看見江大仍然盯著河麵,神色有些凝重。

這實在不是她擅長的領域,乾脆直接開口詢問:“還有哪裡不對嗎?”

“有,”江大的聲音難得帶了些不確定:“按理說,守城易攻城難,攻城的一方往往會有更大的傷亡,但現在反過來了。而且,這些人手上有繭子,可我對比另一方的傷口,發現武器和他們手上磨出來的繭子對不上。”

宣寧:“……”

字她都懂,連起來是一點不明白。不過好歹能抓住關鍵詞,努力猜測中心思想。

這場仗,打得很不對勁。

雖然足足有四天多的路程,但宣寧居安思危,覺得對鄰居還是得有點起碼的尊重,比如說摸一摸對方的情報什麼的。她提議過幾天就出門去一趟縣城,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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