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2 / 2)

不過就是說一說自之前過的日子有多苦,鳳凰嶺的匪二代們還沒長起來,這裡的都是日子過不下去,乾脆落草為寇的,心裡的苦水能把整個農莊都淹了,這個頭一起,爭先恐後地說起自經曆過的苦日子來。

侯文樂看著正說得唾沫橫飛的男人,農莊的人附和兩句,再吹捧了幾句,他用力地點點頭,看對方的眼神如同看待知,要是人在外麵,怕是當場稱兄道弟,要拉回家吃頓飯了。

侯文樂低頭,掩下眼神中的嘲諷。接下來的套路他也知道,取得了信任的那人會不動聲色地引導話題,或直白或隱晦地說著農莊的好,每一條都恰好切中男人在意的地方。

這種閒聊要不了兩次,男人就會完全倒向農莊那邊,平時和他們聊天也是沒口子的誇獎,話裡話外恨不能生在農莊死在農莊,子子孫孫都待在莊子裡。

這是說話有幾分分量的人才有的待遇,一部分沒有主見或者沒有地位的人會被男人影響,也漸漸偏向農莊那邊,努力成為農莊的一份子。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想起來,這樣的閒聊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都恰好有人坐在他身邊,聊天的內容也越來越合他的胃口,直到今天,完完全全摸準了他的性子,每一句話都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讓他慢慢卸下防備。

然後乖乖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除此以外,這些人還在套話。誰濫殺,誰經常欺負人,誰在寨子裡很有威信,都做到了心中有數,然後偶爾叫幾個人出去,要“單獨談話”。

第一次被“單獨談話”的人很慌,剩下的人也惶惶不安。那次談話過後,有幾個經常在寨子裡作威作福的人被殺了,說是“替大家主持公道,讓大家安心過好日子”。

另外,還有一批公認老實木訥的人被放出去了,成了莊子裡普通的農夫,偶爾會出現在來“閒聊”的人裡。據說他們在墾荒,等開出來地就是自的。開荒管飯,飯錢不用糧食付,租子要的也不高。隻是三年內,每個月要有五天的時間幫農莊主人做工,用工錢來抵當初的糧食錢。

他們還經常說起其他見聞,所有人都聽得目不轉睛,過後還能討論很久。

自從“單獨談話”不再死人,頂多罰勞役,大家對這種事情的態度也變了,他們羨慕地看著被談話的每一個人,猜測著對方會不會被允許加入農莊,期待著下一個就是自。

“很溫和的方式。”

侯文樂點評道。

有很多的方法,農莊也不缺雷霆手段,但莊子的主人卻采用了這樣的方式,確保收服人心之後才開始用他們。

仁善?

侯文樂想起鐵製農具,搖了搖頭。這裡所有人都被要求懂得排隊,懂得各種的聲音和指令的含義,還用著鐵農具,在他看來,這就是藏兵於民。這樣的人,可和仁善沾不上一點關係。

六子壓低了聲音:“你說,農莊主人是不是有什麼……天大的秘密,所以才這麼謹慎?”

有可能。

不過,這樣一個人,會有一個什麼樣的大秘密?

侯文樂想起之前也有人試圖和自“閒聊”,被他隨意糊弄了一通,之後再來的人就不往自身邊坐了,心裡也知道按常規方法自夠嗆能出去了,乾脆和六子閉著眼睛瞎猜起來。

“你說,他會是哪一方的人?”

“富得流油,給當兵的……不對,他們管那叫‘護衛隊’,給那麼些人吃白麵,嘖嘖嘖,咱們最‘仁善’的皇上都夠嗆供得起,我想不出來。”

六子閉眼依靠在牆上,回味了一遍麵餅的味道——他根據樣子和聲音想象出來的味道,心不在焉道:“八成是什麼新起來的反賊吧,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沒養過兵,不知道這群人有多能燒錢。現在拿白麵吊著人給他賣命,以後人多了,地盤大了,買不起這麼多好東西了,哼,等著手底下的人造他的反吧。”

“不,不對,”侯文樂本來在點頭,聽見旁邊一群人閒聊的內容,突然醒悟過來。

他曾經以為這是邢將軍哪個老對手的隱藏勢力,可農莊主人的做法堪稱豪奢,他想了一圈也沒想到會是誰手底下的人,於是也在想,是不是哪個暴發戶反賊?

但他剛剛猛地想起來。

不對。

不是反賊。

反賊大多想自立為王,一個兩個都忙著帶兵占地盤呢,哪像農莊這樣,悶不吭聲不緊不慢,做了那麼多……看起來不是很有用的事情。

他到底想乾什麼?

侯文樂從沒見過農莊主人,卻不得不再次考慮起這個問題。

比起對外擴張,他似乎更多地把力氣用在內部發展上。

可是……為什麼?

沒等侯文樂想清楚,屋外,一陣尖利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屋外有人大聲喊“緊急集合”,雜亂的腳步聲讓人有些不安。俘虜們嗅到了異樣的氣息,寂靜無聲。幾個“閒聊”的人一下子站起來,走到了屋外。

侯文樂悄悄跟上去,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偷聽。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吹哨了?”

“他們說,外邊來了很多難民,”說話的人聲音鄭重,重複道:“很多很多難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海水 小可愛投喂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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